第5章 男兒立於世
雲璟滿臉認真的說道：“男兒立於世，連累……連累阿姐已是無能，豈能再屈膝爲奴？”
“雲璟！”
謝無憂臉色一變。
蕭君陌此人原本便不好相與，若是此時惹惱了他，恐怕他們性命都會不保。
她小心翼翼的盯着蕭君陌，生怕蕭君陌動怒。
一時之間，空氣都彷彿凝固了一般。
就在謝無憂已經準備拉着雲璟逃跑的時候，卻聽蕭君陌突然笑了起來。
“好！有志氣！”蕭君陌撫掌，“想不到你們姐弟小小年紀，竟還有如此氣節。”
聽他這麼說，謝無憂一顆心反而是提到了嗓子眼。
蕭君陌可不是這麼好心的人！
果不其然，蕭君陌盯着雲璟，緊接着說道：“若是隻讓你姐姐留下呢？”
“甚麼？”雲璟一愣。
蕭君陌說道：“聽你說話，想必也是個讀過書的，你姐姐若是留下，我可以給你一個入國子監讀書的機會，日後飛黃騰達，也就不用屈膝爲奴了。”
這樣的話，不管是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巨大的誘惑。
謝無憂迅速的轉頭去看雲璟。
誰知雲璟絲毫都沒有猶豫，“若要我踩着阿姐的骨頭往上爬，不如餓死在路上。”
謝無憂聽着這話，說不上來是甚麼心情。
她前世今生兩輩子，幾乎從未被人如此珍視過。
前世蕭君陌對她說盡了好話，可到頭來她也只不過是他手上的一把刀罷了。
即便是救了雲璟，她也未曾想過要他報答她甚麼……
她轉頭去看坐在紅木圈椅裏的蕭君陌，喉嚨間梗了梗，沒有說話。
蕭君陌反倒是再次笑了一聲，慢悠悠的將杯中的酒飲盡。
“罷了，許久未曾見過這樣的大戲了。”
他站起身來，對身邊的侍女擺了擺手。
“給他們喫的、湯藥，帶他們進京吧，也算是我此生結了一次善緣。”
說完，蕭君陌便抬步離開了。
謝無憂看着蕭君陌離去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
她不敢相信蕭君陌這個人，竟然當真有如此良善的時候。
等人都走了，雲璟才低聲對謝無憂說道：“你認識他？”
“不認識。”
謝無憂垂了垂眼眸，說道：“看他衣着不凡僕從成羣，又是往京中去的，想必是王公貴族家的子弟吧。”
聽她這麼說，雲璟也就沒有多問，只是站在原地，沉思了良久。
……
做馬車走，自然是比人走得要快得多了。
不過五日的功夫，兩人就跟着車隊到了京城。
雖說邊關之地民不聊生，可京城之中卻還是一派繁華景象。
謝無憂帶着雲璟在京城外下了車，對着蕭君陌恭恭敬敬的行禮，“多謝貴人相助，他日若是有機會，謝無憂必當報答。”
“無憂……名字倒是好聽。”
蕭君陌輕輕的嗤笑一聲，“先前讓你們跟着我，你們又不肯，現在說甚麼報答，未免虛僞。”
謝無憂面色不變，語氣認真的說道：“人生何處不相逢？既是有緣，他日自是有機會能再見。”
“行吧。”蕭君陌點了點頭，從腰間取下了一枚玉佩遞給謝無憂，“這玉佩給你，若是沒別的出路，可到雍王府來尋我。”
話音一落，蕭君陌便直直的盯着謝無憂的臉色。
若是一般人，聽到他來自雍王府之後，多少都會起一些心思。
但是謝無憂卻是從始至終面色平淡。
“小女多謝殿下了。”謝無憂謝絕了蕭君陌的東西，“您能救我姐弟倆一命，已經是大恩，小女怎麼能再收您東西？”
蕭君陌直接將玉佩塞進了她的手裏，冷聲說道：“不想要也得拿着！”
說罷，蕭君陌才轉身上馬，帶着一衆隨從浩浩蕩蕩的回京城了。
“他是皇子？”雲璟轉頭看着謝無憂，突然問道。
“不是。”
謝無憂搖了搖頭，猶豫片刻之後，將玉佩塞進了懷裏。
“他是先帝幼子，當朝陛下最小的弟弟。”
她並不願意多提此事，轉頭看向雲璟，說道：“如今咱們到京城了，你有甚麼地方可去麼？若是有的話，就別跟着我了。”
“爲甚麼，你要去哪裏？”雲璟眼神一緊。
他沒想到進京之日，就是和謝無憂分別的時候。
謝無憂聳了聳肩說道：“我除了S人越貨這一行當之外，甚麼也不會，你若是有去處，我就去幹老本行了。”
她前世十一歲就遇上蕭君陌了，整整十年間都在爲蕭君陌幹那些暗地裏的髒活。
如今想來，除了這種行當之外，她竟然連安身立命的本事都沒有。
生於亂世，又沒投個好胎，能找個地方填飽肚子便已經是萬幸了。
“無憂……你跟我一起，咱們去驪山書院。”
雲璟深吸一口氣，說道：“驪山書院的文淵先生是我祖父故交，祖父臨終之前交代過，讓我進京，去找文淵先生。”
謝無憂蹙眉看着他，沒說話。
雲璟卻是急了，“你相信我，至多三年，我一定能考取功名，咱們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的！”
從永州到京城，是謝無憂陪他走了一路，救了他性命。
他不想就這樣和謝無憂分道揚鑣。
雲璟緊緊的盯着謝無憂，生怕她會拒絕。
最終，謝無憂笑了一聲，說道：“好啊。”
聞言，雲璟怔了一下，似乎是不相信謝無憂竟然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謝無憂笑着拍了拍他的頭，說道：“你年紀還小呢，別總想着考取功名的事兒，你的福氣還在後面呢。”
兩人又走了半日的功夫，才走到了位於京郊的驪山書院。
驪山書院是天啓四大書院之首，雖說比不上世家門閥子弟衆多的國子監，卻也是人才輩出，朝中新貴官員有半數都是出自驪山書院。
謝無憂和雲璟剛走到驪山書院正門前，一個守門的書童便抬了抬眼。
“小叫花子到別處要飯去，咱們這裏是書院，不是善堂。”
此話一出，謝無憂瞬間眯起眼睛來，淡淡說道：“守門的東西，果然是看人低。”
“你說誰是狗呢？”守門小童瞬間怒了。
“誰應聲我就說誰！”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