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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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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說罷,他緩緩離去,舒雨晴急忙跟上去。

見衆人散去,唐小碗聳聳肩,她也懶得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環顧四周,破敗的院落,年久失修的房屋,無一不彰顯着這家人的貧困。

唐小碗艱難起身,開始着手將髒亂的院子整理收拾。

累了半天,她口乾舌燥,不得不感慨自己這具身子體力實在太差了。她費力地從井中打了桶水,坐在地上大口喝起來。

“小碗,怎的坐地上了?”

門口一個瘦如秸稈的婦女發出一聲驚呼,手中的一團野菜掉落在地,她顧不上撿,連忙跑過來扶唐小碗。

唐小碗怔怔地望着那婦女,這便是原主的娘,肖氏吧。

肖芸扶着她回了屋,乾瘦的手將一茶碗端到她手中,眼中是真心實意的關愛。

唐小碗呆呆地望着她,試探着喊了一聲。

“娘!”

肖芸卻驚得身子一顫,後退幾步,皺紋橫生的臉上佈滿驚恐,“小碗,娘又做錯甚麼了嗎?能不能別動手。”

唐小碗愕然。

仔細回憶了一番,這纔想起原主從未喊過肖氏娘,只喊她老不死的,還經常動手打肖氏,簡直是禽獸不如。

上一世,她是個孤兒,爲了生存無奈賣命,拳場上立下生死狀,看盡人情冷漠。金錢與血腥交織的日子,她早已厭倦了。

唐小碗甚至覺得,活在古代也挺好的。至少......這一世,她不再是孤兒。

房間裏靜靜的,唐小碗嘗試着開口。

“娘,以前是我混蛋,對您犯下許多不可饒恕的罪。我向您保證,以後我一定好好孝順您。”

唐小碗這話說得真心實意。

她從不知道有親人是甚麼滋味,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這麼疼愛她的娘,她怎麼可能不珍惜。

肖芸渾濁的眼溢出了眼淚,捂着嘴不敢哭出聲音,眼眶通紅。

唐小碗在一旁看着,有些心疼。

待到肖芸終於平靜下來了,唐小碗卻有些侷促緊張。

她對於和親人相處並無經驗,想起早上的事,便發起了話題。

“孃親。我和那個顧夕朝的婚約,是怎麼回事呀?”

肖芸戰戰兢兢地看向她,似乎仍然有些不安。

唐小碗知道肖芸需要時間來適應她的改變,不能急於一時,便放柔了聲音。

“早上他表妹來鬧了,我就想問問,這婚約能不能解除?”

肖芸爲難地看着她,思量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小碗,婚約是你爺爺與顧爺爺定下的,現在老一輩們都過世了。爲着孝道,這婚約怕是沒法解除......”

唐小碗瞭然,怪不得顧夕朝走時那樣說呢。

正想得入神,身上忽然一陣巨癢,她面露痛苦,伸手去抓撓,手臂瞬間起了一大片紅疙瘩。

肖芸慌忙抓着她的手,“小碗,撓破了會更嚴重。要實在難受,你就拿娘發泄吧。”

唐小碗一怔,咬牙忍住身上的癢,“娘,以後別說這種話,我絕不會再傷害您。”

過了一會,唐小碗身上的癢漸漸褪去。她平靜下來,覺得這具身體實在是太髒了,便請肖芸去休息,自己燒了熱水,準備洗個澡。

沒想到她剛坐進浴桶裏,洗澡水瞬間就變黑了。她心中不禁一陣噁心,原主這是有多少年沒洗澡了!

她用手抹了皁角胰子,強忍着噁心用力搓着背,身上搓下了十幾層厚厚的陳年污漬,頭髮足足也洗了五遍。

眼看着浴桶中的水終於由黑變黃,最後變得清澈,她才覺得舒爽一些。

可正她感到心情愉悅的時候,一陣尖利的叫門聲忽然傳來,差點把唐小碗的耳膜震破。

“臭婆娘,你也太不要臉了吧,你怎麼能在村東口那塊地裏種粟米呢?”

院門口,水藍色衣衫的年輕少婦正叉着腰叫罵,十分難聽。

肖芸一見是鄰居趙玉嬈,忍不住皺了皺眉,“趙家媳婦,你怎麼罵人吶。”

“我罵你怎麼了,你家唐小碗已經把地許給我了,那塊地現在是我家的,你們啥都不許種!”

趙玉嬈言辭激動,口水四處亂噴。

唐小碗冷笑一聲,正準備起身出去,卻聽見一個清淡的聲音傳來。

“趙大姐,你也說這地只是許給你,並未真正將地契過給你家。肖大娘在自家地裏種粟米,並無過錯!”

竟然是顧夕朝的聲音,他來幹嘛?

唐小碗不由得加快腳步往院門走去。

趙玉嬈揮着帕子,不懷好意地瞥向顧夕朝,“喲,顧家小哥。怎麼,還沒過門,就來維護你未來岳家?”

“沒想到你這麼清高的性子,最後卻配了個母豬。你真甘心吶?”

黃昏的餘暈中,白衣少年靜靜地立在夕陽的陰影裏,清冷淡漠,彷彿根本沒聽見趙玉嬈挖苦的話語。

他忽然回頭,唐小碗猝不及防地撞上一雙清澈的眼眸,溫溫潤潤的,讓人不忍褻瀆。

顧夕朝不帶任何感情地掃了她一眼,便別開視線。彷彿在說這是你家的事情,我不會插手。

唐小碗頗覺有些好笑。

這人怎的如此傲嬌,她不在的時候他便要插手,她一來,他就做出一副作壁上觀的清冷模樣。

她收回視線,瞥見一旁不懷好意的趙玉嬈,眼神驟然變得冰冷。

“趙玉嬈,我幾時許過將那塊地給你?”

唐小碗碩大的塊頭往趙玉嬈身前一站,嚇得她登時就縮了縮脖子。

不過很快,趙玉嬈想起唐小碗一直是個欺軟怕硬的,便壯起膽子罵道。

“死胖子,月初你明明答應了我,難道還想賴賬?”

唐小碗低聲冷笑,沒錯,她還就是想賴賬。

“趙玉嬈,你若說我將地許給了你,就拿出證據來。”

“證、證據?”

趙玉嬈愣住了,當初她不過是趁着唐小碗醉酒,哄騙唐小碗將村東口那塊地許給她,哪裏會有甚麼證據。

唐小碗早知如此,她四下一瞧,走到院子角落裏,拎起一把砍柴的斧頭掂了掂,滿意地點點頭。

她手臂一掄,斧頭懸在趙玉嬈頭頂。

“趙玉嬈,拿不出證據就滾吧,否則,保不準我手一滑。”

趙玉嬈驚得大叫,慌不擇路地跑回自家院子。

她幾時在唐小碗這裏受過這等氣,待她緩了幾口氣,便惡狠狠地朝着唐家啐了一口痰。

“唐小碗,算你狠,咱們走着瞧!”

唐小碗才懶得理她呢,對付潑婦道理是講不成的,得來硬的。

她隨手往院內一扔,斧頭直直地插在木樁上,動作帶着幾分瀟灑風姿,只是斧頭放下去的那刻,她的胳膊也瞬間的脫力,乏力的很。

這具身體,實在太弱了。

回過頭,白衣少年負手而立,安靜地立在原地,彷彿在看一場戲。日落西山,柵欄外夏風灌進他寬大的袖袍,竟有幾分乘風歸去的飄然。

唐小碗挑眉,“你來幹甚麼?”

顧夕朝神色又恢復了冷淡,他的睫毛很長,遮蓋住眸中的情緒,聲音有些不合時宜的失落。

“家父不同意解除婚約。”

“哦。”唐小碗淡淡地應了一聲,“此事我知道了,你也別勉強,婚事我會想辦法推掉的。”

想辦法,推掉。

顧夕朝的眸中閃過一瞬間的驚訝。

這女人,難道是在上演欲擒故縱的戲碼?

“夕朝啊,天色不早了,正好我今天挖了不少野菜,你不如就留下來喫飯吧?”

肖芸並未將兩人的對話放再心上,而是慈愛地望向顧夕朝,目光期待。

唐小碗暗自翻了個白眼,唐家破敗髒亂,顧夕朝這麼冰清玉潔的人,怎麼可能留下來?

“多謝肖大娘,我家中......”話未說完,顧夕朝便看見唐小碗眼中一閃而過的譏諷,到了嘴邊的話也硬生生改成,“我家中今日正好無人做飯,如此便辛苦您了。

話音剛落,顧夕朝便有些懊惱的捏緊了手指。

唐小碗疑惑地掃了顧夕朝一眼,便連忙跟去廚房幫肖芸打下手,只是她太胖,在廚房裏扭來扭去格外佔地方,身體又笨拙。

若非如此,她完全讓娘休息,自己一個人煮。

顧夕朝默默望着她的背影。

她竟會主動幫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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