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如止水
憑甚麼?憑甚麼坐在祖母身邊的人是你?蘇子兮袖袍之下的手暗暗的握緊了拳,送走了我的姨娘,佔盡了蘇家小姐的風頭,蘇予錦,憑甚麼這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了你身上?
感受到這不太友善的目光,蘇予錦狀似無意的看向了那個方向,蘇子兮嚇了一跳,趕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下頭飲茶。
心中暗暗發笑,蘇予錦裝作甚麼都沒看到的樣子,與身旁的女眷說笑。她知道蘇子兮是絕不會這麼快就露出狐狸尾巴的,儘管她已經恨絕了自己。
衆親族與賓客獻完了禮,壽宴便正式開始。
蘇侯爺端坐在主位,兩旁的首位分別是謝圖南和謝子苓,其餘人等按地位高低依次坐好,衆人言笑晏晏,觥籌交錯間,已經賞完了一支舞。
慢慢喫酒賞樂,蘇予錦倒也覺出了幾分愜意。只是她早已知道今日蘇子兮是有備而來,看到她起身,便知道時候差不多了。
緩緩喝光了自己杯盞中的酒,蘇予錦幾不可見的笑了笑。
“今日是父親的壽辰,兮兒身爲女兒,別無他賀,願獻上一舞,爲父親祝壽,爲二位殿下助興。”蘇子兮乖巧的跪在正廳中央,眉目低垂,樣子十分溫婉可人。
上一世,她正是在蘇侯爺的壽宴上跳了這支舞,才引得了謝子苓的注意,以至於後來她得知是蘇予錦被許配給謝子苓的時候,險些氣的發瘋。
“好,兮兒有心了!”蘇侯爺撫掌大笑,看着謝圖南和謝子苓道,“二位殿下,便一同觀賞?”
二人同時舉杯淺笑,謝子苓一面喝着酒,一面將跪在地上的蘇子兮打量了一番。
這一切自然都被蘇予錦看在眼裏,她原以爲自己再見到謝子苓的時候會是難以控制的場面,沒想到,真的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卻心如止水。
因爲她已經不再愛這個男人,只剩下了刻骨的恨,恨他的狠心和絕情,恨他的虛僞和善變。
不消半刻,蘇子兮便已換好了衣服。月白色的真絲長裙,外攏薄紗,烏黑的長髮用兩支晶瑩剔透的碧玉簪子挽起,只見她腰肢舒展,倒真有幾分廣寒仙子的韻味。
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琉璃酒盞,蘇予錦微微搖頭,如果蘇子兮心存良善,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以她的容貌,再加上爹爹的權位,就算是想要嫁入皇室也並非難事。只可惜她從來不懂知足,一心只會嫉妒自己。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在正廳中舞動着的蘇子兮吸引,蘇予錦快速的抬起頭看了身旁的繪春一眼,主僕兩人換了個眼色,彼此心領神會,她才放心的轉過頭,等着好戲開場。
輕甩水袖,薄紗縹緲,蘇子兮面上掛着淺淺的笑容,不斷的旋轉着。藉着跳舞的機會,她變換着自己的位置,神不知鬼不覺中已經靠近了謝子苓的座位。
上一世,她便是這樣假裝跌倒,正好摔在了謝子苓的面前,他出於禮節伸手扶了她一把,蘇子兮便用盡了渾身解數引得他分外憐惜。
可笑的是,上一世的蘇予錦竟然還天真到謝子苓不過真的是因爲對自己愛屋及烏,也把蘇子兮當成了妹妹,所以他們這對狗男女纔會有那麼多的機會做出了傷害她的事!
脣邊溢出冷笑,蘇予錦望着他們的眼眸中結上了一層寒冰。呵,蘇子兮,你不是喜歡在男人面前裝柔弱嗎?這一次,我就幫你一把。
就在蘇子兮轉完了最後一個圈,悄悄的打量着謝子苓準備按照計劃假裝跌倒的時候,脊背上忽然傳來了“撕”的一聲,緊接着,她本就很薄的舞服刷的一下撕裂開來,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
“啊!”萬分驚嚇的蘇子兮趕緊伸手護在了自己胸前,眼睛驀地紅了。
同樣震驚不已的謝子苓趕緊別過臉,隨手抓起身後隨從手中的披風扔到了蘇子兮的身上。
主位上的蘇侯爺已經氣的臉都白了,自己未出閣的女兒在堂堂七皇子的面前做出了這樣的醜事,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受了他的意,來夠因七皇子呢!
廳內一片譁然,有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傳開,跌坐在地上的蘇子兮死死的咬着下脣,眼淚吧嗒吧嗒的砸下來。
“唉!孽障,孽障!”孔氏用手中的龍頭杖不斷的敲擊着地面,恨鐵不成鋼的連嘆了幾聲,王氏的臉色更是難看。
對此早有準備的蘇予錦爲孔氏拍了拍背,低聲說道:“祖母莫急,想來兮兒也不是有意的,今日是爹爹的壽辰,總不能爲着這個惹得大家都不痛快,予錦自有辦法。”
說着,便給了身後的繪春一個眼色,繪春立刻跟着她一起走到了正廳,扶起了仍在抽泣的蘇子兮,帶她往後面去了。
看着面色鐵青的蘇侯爺,蘇予錦福了一福,淡笑着說道:“請父親寬恕,兮兒必定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恰好今日女兒也爲父親準備了一支舞,祈願父親,歲歲安康。”
看到自己的嫡女如此落落大方,蘇侯爺的面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點,覺着在衆人面前找回了一點面子。
原本打算看好戲的謝圖南不禁將玩味的目光投在了蘇予錦的身上,這小狐狸又想做甚麼呢?呵,真是讓他越來越期待了。
謝子苓手中捏着一隻酒杯,不動聲色的望着退出去換衣服的蘇予錦。蘇侯爺的嫡小姐嗎?通身的氣派,倒真與旁人不同。
“咚——咚——咚——”
廳外忽然傳來三聲鏗鏘有力的鼓聲,衆人的目光瞬間被從門外抬進來的紅色大鼓吸引,完全將剛剛蘇子兮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紅色大鼓被放置在了正廳的中央,絃樂之聲重新響起,十個身着藕色長裙的少女簇擁着一抹耀眼的紅色緩緩進入了人們的視線。
水袖一甩,十名少女緩緩蹲下,兩人一組,將雙手搭在一起,疊出了一架通向紅色大鼓的小橋。
謝圖南微微挑眉,只看見身着紅裙的蘇予錦足尖輕點,如同飛燕一般踏過“小橋”,悄無聲息的落在了紅色大鼓的鼓面上。
她赤着雙足,腳腕上繫着鈴鐺,隨着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慢慢舒展着自己的腰肢,蘇予錦背過身,右手做拈花狀,左手輕甩水袖,整個人仿若春日枝頭尚未盛開的桃花般灼灼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