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想餓死我和孩子們

“小河！”

顏汐回過神來，將顏小河趴着的身子扳正過來，卻見他牙關緊咬，口吐白沫。

顏汐知道這是癲癇發作，趕緊叫醒了迷迷糊糊的小漾。

顏小漾睜開眼睛，只是愣了一下就快速下牀穿鞋，去廚房找了根筷子遞給顏汐，讓小河用牙齒咬着。

“姐姐，小河這次病發比上次短了五天。”小漾仰起頭，懂事的看着她。

姐姐之前讓她記下小河每次發病的天數，她都記下了。

“小漾，穿好衣服，我們帶着小河去抓藥。”

以前家裏沒錢，小河發病了就是在家裏躺着，現在她好歹有八十個大錢，不能再耽誤小河的病了。

路上，小漾懂事的將方桂花給她的十個大錢塞進了顏汐口袋裏。

“姐姐，給小河看病要錢。”

小漾也才八九歲，但懂事的樣子像個小大人。

“你乖，姐姐這裏有錢，你跟緊我就行。”

“嗯。”

顏汐抱着小河，拉着小漾，一路飛奔到村裏唯一的赤腳大夫何大夫門外。

嘭嘭嘭！

顏汐也顧不上這麼晚了，敲的何大夫家大門砰砰作響。

“這麼晚了着急忙活的，趕着投胎啊！”

何大夫有起牀氣，開門後還沒看清門外的顏汐，就一連串的嘟噥加不滿。

“何大夫，我弟弟癲癇發作，這會剛穩定了一些，想找你來討一副草藥。”

顏汐說着，掏出了二十個大錢。

這是方桂花之前藏在籃子底下的。

何大夫皺眉打量她，顏大志家可是窮的叮噹響，這哪兒來的錢？

“何大夫，這錢是我未來婆婆送來的，不是來路不明的錢。”

顏汐看出何大夫的懷疑，說完就將錢塞進了他手裏。

何大夫輕咳一聲，“進來吧。”

顏汐他們才進屋，何大夫妻子李春梅也走了出來，她看到顏汐塞給何大夫二十個大錢，對她的態度還算不錯，招呼她在院子裏等着，還主動將小河抱了過去。

顏汐摟着打瞌睡的小漾在院子裏等着，李春梅還給她們倒了一杯熱水。

等了好一會，何大夫一手拎着藥包，一手抱着小河走了出來。

小河趴在何大夫肩頭睡着了，臉色也比之前多了幾分血色。

“我給他紮了幾針，回去能睡兩三個時辰，這裏面是三副藥，先喝喝看吧，他這病只能調理，沒法根治。”

何大夫以前是在平頭縣醫館坐館的，後來因爲看不慣醫館館主以次充好，就跟醫館館主翻了臉，自此以後，也在平頭縣沒了立足之地，所以就回家種地，有時間就給附近村子的百姓看病抓藥，日子也算過得去。只是今年大旱，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謝謝何大夫。”

顏汐說着，又掏出了十個大錢遞給何大夫。

她原本只想先抓幾副藥，以後再找機會慢慢給小河調理，沒想到何大夫還給紮了針。

雖然何大夫不計較，她也不會那麼小氣。

“這錢你拿回去。都是鄉里鄉親的，你家日子過得咋樣，我還不知道嗎？留着這點錢給弟弟妹妹買點喫的，看他們瘦的。”

何大夫才說完，一直在院子裏盯着的李春梅就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同時眼神還狠狠的剜着何大夫。

何大夫一張臉頓時漲紅了。

顏汐看破不說破，將錢放在身後的桌子上，道謝之後就走了。

離開何大夫家，還能聽到李春梅和何大夫爭吵的聲音。

“就你會撐大頭啊！這都半個月也沒個人上門抓藥了！送上門的錢都不要！你不喫也不管老婆孩子嗎?”

“你瞎嚷嚷啥！顏大志以前沒少幫咱們做木工活，現在他不是家裏困難嗎？”

“他困難，我們就不困難了？再說了，顏汐祖母可是把她賣了五百個大錢呢！咱家纔是揭不開鍋了！今年大旱，收成不好，不多存點錢，你想餓死我和孩子們？”

“你……你就是嫌我賺錢少……”

顏汐和小漾相視一眼，不到九歲的小漾其實甚麼都懂，朝她撇撇嘴，乖巧的牽着她的手往回走。

回到家，放下小河，天都快亮了。

顏汐讓小漾再去睡一會，小漾卻堅持要陪她一起生火做飯。

顏汐笑着捏捏她的鼻子，這個家哪需要兩個人生火做飯呢？僅有的喫的都是方桂花之前帶來的。

“姐姐，你會不要我們嗎？”小漾黏在顏汐身邊，仰起頭，冷不丁發問。

顏汐一愣，還以爲她指的是自己嫁人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正要解釋幾句，小漾繼續道，“我看到你半夜爬起來準備收拾衣服，你要走嗎？你不帶着我和小河嗎？你走了以後再也不回來了嗎？”

顏汐：“……”

顏汐正想着怎麼解釋過去，就聽到門外響起談話聲。

“大志回來了？”

“嗯，回來了。”

“你回來的正是時候啊，一回來就有老丈人當！”

“你說啥？”

“你還不知道嗎？你娘給顏汐找了婆家了，是君李村的老君家，還收了五百大錢呢。”

嘩啦！

門外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顏汐心下暗叫不妙，立刻跑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