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辦人事肅王爺
歷史上諸多的變法都無比統一的證明着一件事情。
妄圖想從頑固舊勢力的口中搶肉喫,都必須要有足夠的智謀,其次,必然伴隨着流血。
宋民想要華鎣這支軍馬的目的,可不是異想天開的想在肅州打造一支強悍的軍隊,他僅僅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萬一地方勢力武裝對抗,得有人保住他這條小命吶。
餓殍遍野的地方,小打小鬧一下都很勉強,想要練一支強軍,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練一支強軍,首先所需要便是龐大的錢糧。
可肅州,完全窮到了雁過拔毛的地步。
就這,練個屁的兵。
宋民就算是再有的奇思妙想,也沒有實現他這個想法的理想土壤。
宋民抓了李伯的壯丁,讓他代爲手書,向朝廷上表,要錢要糧。
“殿下,這個摺子,老奴覺得其實大可不必寫。即便是遞上去,恐怕也要不到錢糧。”李伯一面按着宋民說的寫着,一面說道。
宋民很認同的點了下頭,“我知道。”
“那王爺您這……”李伯忽然間有些不明白了。
明知道沒有辦法達到的事情,爲甚麼還要費這功夫呢?
“但這份摺子,並非沒有任何的作用,你先寫吧。”宋民說道。
李伯說的沒有錯,跟朝廷要錢糧的希望確實很渺茫。
但宋民有他這麼做的目的,而且有很多。
在朝廷上刷一刷存在感,表一下忠心,亦或者示敵以弱,都是他的目的。
而且,他還抱有那麼很少一絲的希望,萬一朝廷真的能給出錢糧呢。
“殿下,一百萬會否太多了些?”李伯把一百萬都寫上去了,忽然蹙着眉頭問道。
他覺得肅王殿下張口跟朝廷要一百萬兩銀子,實在是有些太獅子大張口了。
“我還覺得太少了呢,改掉重寫,一千萬兩!”
“殿下,這麼寫太誇張了吧?”
“哪兒誇張了,你又沒有在肅州境內走訪過,怎麼就知道餓死的百姓沒有十五萬?數字再具體點,精確到一個人。再加個凍死的,餓死十五萬,凍死就寫個九萬吧。嗯,然後再加個戰亂,被蠻子過境打秋風,S死的,這個多寫點,寫個二十二萬!”
“殿下,肅州就那麼些人口,如此一寫,豈不是都快死光了?”
“如果不體現的過於艱苦,朝廷怎麼可能會把錢糧撥過來?數字要具體,要詳盡。而且,你覺得這上面寫的,和肅州的真實情況差的很多嗎?”
“……好像,也是。”
“後面,給我哭十七八頁,措辭你自己斟酌,別太油膩,字數要夠。”
“哭?”
“哭訴,叫屈,懂不懂?”
“懂,懂,老奴明白了。”
“嗯,寫吧,噁心噁心我家皇帝勞資和那幫禽獸不如的大臣。”
李伯愕然:……
肅王殿下說話,還真的是一點也不含蓄啊。
……
宋民的奏摺送到長安的時候,皇帝宋玉正在向陽的宣殿中,與幾個大臣議事。
“陛下,匈奴咄咄逼人,太過於欺人。此番退步,只會讓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蹬鼻子上臉!”滿臉絡腮鬍子梳的格外齊整的尚書令李冠,說這番話時滿臉的憤怒。
瞪了一眼大鴻臚王澤之後,他接着說道,“和親歲貢,已令我大周失了天朝上國的威嚴,如今竟有混賬東西提出讓匈奴縱兵擄掠這等事?肅州住的不是他爹,他就敢這麼讓人折騰,簡直妄爲人臣。”
王澤臉色一陣青紅,“李尚書,你要罵我就不妨直說,何必如此拐彎抹角?我大周朝技不如人,除了委曲求全,還有何法?匈奴於近年來南征北戰,攻伐各地,兵強馬壯。而我大周連年災禍,哪有與之一戰的武力?”
“老夫罵的就是你,沒有拐彎抹角。武力不如人,就用如此下賤的法子?你這番話啊,分明就是託詞而已,我大周虎賁早年間能將匈奴驅到大漠以北,此刻也就能讓他們不能回家!”李冠震聲喝道,“老夫就見不得慫不啦嘰的混賬玩意,你比那肅王還混賬,還敗家!這官你要是當不明白,趁早掛印回家去。”
假寐中的皇帝,猛地睜開了眼睛,不悅的瞪了一眼李冠,“李冠,你想要說甚麼?這又關肅王何事?”
“陛下,臣過於激動了,只是這王澤太不是個人,奸佞之輩!”李冠連忙俯首告罪。
“你……”王澤氣的直吹鬍子瞪眼,卻又不知道該說點甚麼。
沒辦法,李冠這廝行伍出身,不論是打架還是罵人,那都是尚書裏面最兇的。
王澤想了想,還是壓下了這口氣。
“朕問的是這又關肅王何事?”老皇帝不爽的問道。
他這話剛開口,外間便響起了中常侍劉瑜的聲音,“陛下,肅州急報。”
李冠立刻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的站着。
倒是王澤忽然來了一絲的興致,伸長了脖子很想聽聽肅州會有甚麼樣的急報發來。
老皇帝不悅的瞥了一眼李冠,命人拿上了奏摺。
一看之後,他的眉頭是越皺越深。
“肅州可有旱蟲二災?”老皇帝一手扶額,語氣沉重的說道。
王澤一步上前,“回陛下,並無!”
“那爲何肅王這份手書中聲稱災荒致使肅州十五萬三千九百餘八十二人餓死,九萬七千又三十八人凍死?這還有零有整的。”老皇帝有些不太信,實在是肅王這份手書寫的太嚴謹了。
餓死、凍死以及百姓受災的詳細情況,都寫的很詳盡。
“臣打肅州回來不足一月,並未見到有此嚴峻的災情。”王澤頓首說道。
“那這被匈奴遊騎燒S搶掠致死者達二十二萬五千餘九十三人,可是真的?”老皇帝的眉目間多了一絲的戾氣,看向王澤的目光也不善了起來。
王澤心中一個哆嗦。
肅州的情況他是瞭解的,確實有災難。
但……此刻的朝廷根本無力負擔,此事也只能這般蒙哄過去。
這是諸多朝臣和太子的共識,恐怕唯獨皇帝陛下不知道而已。
“陛下,肅王上這一份摺子,恐怕是爲了要錢吧?匈奴遊騎過關,或對民生有所損耗,但不至於到如此嚴峻的地步。陛下您別忘了,肅州邊關尚有董良將軍十萬邊軍,二十餘萬百姓的傷亡,料想董將軍不至於不知情。”王澤頂着一腦門的虛汗,強打着鎮定說道。
老皇帝的怒氣一下子下去了,憤憤的將奏摺扔到一邊,低罵道:“這混蛋玩意兒,他還真的是爲了要錢,張口就跟朕要一千萬兩銀子。”
“一千萬,肅王殿下可是真的敢要。陛下你也不是不知道肅王殿下的秉性,在京城時便常以各種各樣的藉口要錢,此事,並不稀奇。”王澤心中不由長鬆了一口氣。
這個鍋,果然還是由肅王來背是最好的。
他都沒想到利用肅王,結果這位肅王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真的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