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魚
杜李家的大兒媳婦死了，又活了。
這個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附近幾個村落，農村茶餘飯後最愛談論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連春耕站起來休息的那會時間，他們嘴裏都在談論杜李家。
“你們說醜妮是不是有點奇怪啊，我聽我後頭的嫂子說啊，這丫頭在楊家成天就知道傻幹活，連話都不咋會說，可你看她現在，哎呦喂，嘴巴又甜，還孝順，是不是菩薩顯靈了啊？”
“我覺得不是，你看王氏，死了都活了，說不定是閻王爺看不下去她們娘幾個這麼慘，使了啥法術呢？”
“確實挺慘的，你說啊，那個杜李氏，也忒不是人了，自己孫女都能下那狠手。現在還不是災年呢，要是災年啊，她這幾個孫女指不定都賣完了。”
“誰說不是呢，做人可千萬不能像杜李氏那樣，說來也可憐，她自己也有閨女，咋捨得對別人閨女那麼狠啊。”
坐在田埂上歇息的幾個婦人，聊的永遠都是家長裏短，遠遠地看着杜風眠來了，把手放在嘴邊，“噓，快別說了，醜妮來了。”
剛說完，杜風眠提着小籃子就走了過來，眼尖的婦人一眼就看到她籃子裏的草藥，“哎喲，你娘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孝順的女兒哦，天天給她上山找草藥，這苦日子啊，算是過去咯！”
杜風眠衝她笑笑，“嬸子又跟我說笑。”
打完招呼，把那些議論拋在腦後，杜風眠回到家。
七妮坐在屋檐下緊盯着煮着的草藥，見到杜風眠回來，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跑了過來。
距離那天的事已經過去一週了，王氏九死一生停了過來，說來好笑，那天她只不過是餓太久，血糖低，又被李氏推倒磕在門框上，一口氣沒有抽過來，背過氣差點死了。
被杜風眠救醒後，經過族長的調解，還有村裏人都口誅筆伐，杜李氏終於不甘心地做出退讓，把東廂房暫時讓給了王氏娘幾個住，至於她那個爹，出事那天睡得震天響，第二天才知道自己的大閨女跑回來了，媳婦還差點死了。
杜風眠把王氏挪到東廂房照顧，七妮本來跟着王氏和便宜爹睡一個屋，現在她也跑了過來。
經過一週的相處，杜風眠是七妮第二喜歡的人。
杜李氏被這樣擺一道子，又看杜李氏躺在牀上不能動彈，心裏都快嘔死了，於是除了喫的連醫藥錢都不出，杜風眠只好自己上山找一些能用的藥材。
前世杜風眠在庇護所種地的時候，庇護所裏有一個老中醫，他是中醫世家的第九代傳人，也是庇護所唯一的大夫，沒有覺醒異能，卻憑藉一身醫術被衆人保護者活了下來。
平日裏杜風眠會幫他種植藥材，打打下手，老中醫也教了杜風眠不少醫藥常識。
藥材不是難事，可王氏的身體久久不能治癒，問題就出在喫上。
不知道王氏多久沒喫過飽飯了，更不用提葷腥，再加上長期勞作透支身體，她沒有過勞死都是奇蹟。
病來如山倒，這次一躺下，王氏的身體就開始急劇惡化，只吃藥肯定是不行的。
可妄想杜李氏S雞S豬更不可能，杜風眠只好讓杜風浩去河裏捉魚。
和杜李氏撕破了臉，杜風眠就不想再忍下去。
王氏卻拽着她的手，不讓她再和杜李氏起爭執，而杜風眠也只好在她眼淚汪汪的攻勢下放棄，要想自己這個包子娘徹底站起來反抗惡婆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手裏沒錢，杜風眠也沒辦法，就是進山也不敢往深處走，她這個小身板還不夠狼喫兩口的。
把剛尋來的草藥搗碎敷在王氏的傷口上，這些上是杜李氏拿鋤頭打出來的。
淤青在王氏骨瘦如柴的身體上格外刺眼，可如果不敷，王氏萬一發燒，事情就更難辦了。
七妮趴在牀邊握着王氏的手，撅着嘴巴湊到傷口上，“呼呼，給娘呼呼就不疼了。”
杜風眠摸摸她的腦袋，有些發愁，這些外用的藥根本不能滿足王氏的傷，她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她想要去山上找草藥，但對現在的她來說還是太難了，身體弱，走到山腳下就夠累了，春天又是動物繁衍的時候，萬一碰上餓狼，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雖然身體還沒好，可王氏心裏高興啊，這是她幾十年來最高興的時候了，大女兒回來了，兒子對她也沒有那麼兇，這對一個母親來說就是最安慰的事情。
“要是風浩能釣幾條魚上來就好了，這樣孃的身體就能很快好起來了。”
“娘沒事，你讓風浩小心點。” 母女兩個正說着話呢，門外傳來杜風浩高興的叫喊：“姐，你快來看啊！”
杜風浩跑進來，小臉上滿是興奮，把手裏的魚提的高高的讓娘看：“魚！好幾條呢！”
這下好了，杜風眠連忙起來，拿起魚就往廚房趕，“你咋弄的這麼多條魚啊？”
這很奇怪，杜風浩的年紀不大，村裏也有別的孩子抓魚，淺點的河灣早就被他們佔領了，深點的地方杜風眠三令五申不允許他去。
“嘿嘿，不是我弄的，是別人給的，那個人可厲害啦，拿個竹竿，咻咻咻幾下就串上來好幾條魚，他都給我，可我不要，然後他給了我三條！”
杜風浩說起來也是一臉興奮，他今天去深點的地方，那水急，人少，可他太想讓娘喫魚了，姐姐說了，只有喫到肉娘才能好快點。
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河邊轉來轉去，然後就有一個帶着斗笠的男人從橋對面走過來，手裏拿着長長的竹竿，背後還揹着弓箭。
那男人本來都走遠了，又回頭問杜風浩在河邊做甚，聽他講完，在河邊靜站一會，就叉了三條魚上來！
杜風眠一邊聽他講，一邊快速的刮魚鱗剖肚，讓七妮去後園裏拔兩顆蔥來，家裏調料只有鹽，用蔥去腥，直接煮成濃白的魚湯。
爲了讓王氏能好快點，這幾天杜風眠都有偷偷用靈泉的水喂她，這次也不例外，用靈泉水燉鯽魚。
不知道是水的原因還是他們太久沒喫肉了，那香味，無孔不入，惹得幾個孩子直吞口水。
“先給娘盛一碗湯過去。”杜風眠讓風浩把魚湯端過去，而她則打算把部分魚肉挑出來，做成丸子給王氏喫。
“這是甚麼這麼香啊！好啊，你們又在偷喫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