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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言投契爲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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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邱瑞悠悠的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因你父親的死而怨恨皇上,然此一時,彼一時,當初聖上與你父親各爲其主,並不比江湖仇S。而且如今皇上即位,大隋國勢漸盛,天下一統指日可待,你若此時將他刺S,勢必天下又起紛亂,到時候因戰亂而死去的人可就不止幾家了!”

秦嶷聽了此言,不由得深切的考慮了一番,暗想:“我若那日將楊堅S了,惹得天下大亂,豈不真成了千古罪人?邱大哥此言,當真有理!”但他想及父親身死,胸中鬱郁之氣無處發泄,只得說道:“依你所言,楊堅還是要南下平陳的了?”

邱瑞頓了一頓,沉吟道:“不錯,就算是現在不……將來也是要打的……畢竟天下割據混亂已經有數百年了。”

秦嶷嘆道:“那南下平陳,要動多少刀兵,S多少百姓,壞多少民生?”

邱瑞亦是嘆了口氣,道:“這卻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了。‘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我也希望皇上等久一些,待江南民心盡喪,再去攻陳,那傷亡也就小的多了。”

秦嶷怔怔的出了一會神,突然說道:“我可以不S楊堅,但是如果隋軍敢攻打南陳任一不肯降之城池,戕害南陳任一無寸鐵之平民,我必然反戈而助南陳。”話雖不響亮,卻透着一股堅定。

邱瑞道:“那時,我們只怕要做對手了。不過,我相信那一天不會來的太早。”說罷,看着躺在牀上的秦嶷,道:“你如今已是大隋子民,何苦要與大隋皇帝過不去?這豈不是不忠?”

秦嶷微微一愣,卻隨即答道:“在我眼中,‘忠‘字,忠的是社稷,是百姓,不是一家之江山!”

邱瑞不禁語盡。秦嶷此話,放到今日來講,的確無可厚非,但那是帝便是天,若是秦嶷在大街上說出這句話來,那些衛道士就是用唾沫也將他淹死了。

半晌,邱瑞憋出一句話來:“你好好休息,待你好了,我再與你探討一番。如果有甚麼事,儘管吩咐下人就是了。”說罷便轉身離去,只留下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秦嶷。

秦嶷突然想說些甚麼,喉頭一動,卻又忍住了,而就在這時,邱瑞轉過頭來,看着秦嶷說道:“仲敬,行刺之事,莫要再想了。”

秦嶷眉頭一皺,微微頷首,卻不接話。

邱瑞嘆了口氣:“張良刺秦不成,方知千金之子,不死於盜賊。你難道還沒有古人的見識嗎?”

“夫君,那人醒了?”見邱瑞進門,寧氏當下手中正在碾磨的茶葉。

“醒了,”邱瑞簡短的答道,“果然是個好小子。旁人受傷到這個程度,只怕半年下不來牀,而他現在就已經精神奕奕了。若不是我怕他留下舊傷而在他腋下紮了幾針,只怕現在他就忍不住要爬起來了。”邱瑞微微搖着頭笑道。

寧氏笑道:“如此看來,師仁這傢伙又起了愛才之心了。”轉眼看着邱瑞,道:“師仁說你向來識別人才高人一等,對這個客人你怎麼看?”

邱瑞目光復雜,字斟句酌道:“此人文武兼資,談吐之間足見胸懷大志,而且目光長遠。我雖與他僅僅說了幾句話,但卻看出此人恩怨分明,心繫百姓,當是寬厚仁惠之人。若善用之,可爲朝廷擎天玉柱,架海金梁,其成就必然遠超我輩。然而若朝廷不能用之,任使其流落草莽甚至……則吾恐天下無人可制之!”

寧氏不禁“哦?”了一聲,她素知丈夫眼界頗高,就是對於那名滿天下的楊爽僅僅是一句“戰陣謀略,鮮逢敵手;馬上馬下,一時良將,然不能勝己”,對於楊堅也只是”內修法度,賓服四夷,與民休息,一時明主,然不能盡下”的評價。今日見他對秦嶷如此評價,怎能不驚?

邱瑞笑道:“怎麼,嫌我言過其實了?我看倒不盡然,你且聽我引用他說的一句話:‘‘忠’字,忠的是社稷,是百姓,不是一家之江山!’如此豪言壯語,天下還有誰能說得出口?我看這普天之下,除了他自己,恐怕沒有人能再駕馭得了他!”

“姐夫,你誇誰呢?能有這麼厲害?”屋外,一個少女像一隻歡快的麻雀,蹦蹦跳跳的跳到屋裏來。

邱瑞回首看去,卻是自家妻妹,名喚寧貞兒。當初邱瑞與妻子成親,其岳父已經亡故,時年寧貞兒尚年幼,便將之接到自己府上撫養。姐姐疼妹妹疼得厲害,故而嬌慣的很,就連楊爽、邱瑞這般人物,對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也毫無辦法。幸好寧貞兒雖是嬌慣,但心底良善,倒是沒有惹甚麼麻煩。

當下邱瑞聽寧貞兒這般說,只是一笑,道:“能讓姐夫誇的人,自然是真英雄,當然厲害!”

寧貞兒小嘴一撇,卻是答道:“姐夫,你說的厲害,我偏生不信。他難道還有師仁大哥厲害?”

邱瑞聽她的語氣,突然想到了甚麼,眉頭一挑,道:“貞兒,那位英雄受了傷,你可千萬別去胡鬧!”

寧貞兒微微一笑,道:“姐夫,放心,貞兒有分寸!”說着,竟轉身蹦蹦跳跳的出房去了。

秦嶷居住的房門被輕輕的敲了幾聲。

“邱大哥嗎?請進。”秦嶷躺在牀上,正在思考楊爽那一招”滾背連環刀”的思緒被迫打斷。

“咯吱”,桃木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瘦小的的人影走了進來,但並不是邱瑞。等那人走進,秦嶷纔看清那是個女人。

準確的說,是個很漂亮的女孩。

只見她十六七歲年紀,一領淡青色衣衫,一頭烏髮安安靜靜的垂在腦後,只是臉上掛着一份與那頭安靜的烏髮截然相反的俏皮笑容。

眉眼如畫。

這是秦嶷唯一能想出來描述女孩子的詞語。

秦嶷自幼喪母,被父親獨自拉扯到八歲,然後跟隨自己的師父與師兄“躲”在深山裏學習拳腳戰陣謀略,到十五歲纔出山。現在已經二十又一,但曾遇見過的異性真可謂是屈指可數。現在突然與一個女子出現在一間屋子裏,只覺得萬分拘束。

半晌,秦嶷說道:“姑,姑娘,你,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我……”

寧貞兒道:“沒有,這府上的人我都認識,就你不認識,我沒走錯。”她稍稍一停,環視了屋子一圈,道:“我姐夫對你倒是蠻重視的。這間屋子,是以前老爺住的,一般人,姐夫是連近前都不讓的。只有那一次,他才領着楊師仁楊大哥進來了一次。”

秦嶷聽她一口一個“姐夫”,遂問道:“姑娘,您姐夫可就是昌平公?”

寧貞兒道:“不是他是誰。我只是不知他怎麼對你如此看重!”

秦嶷驚道:“對啊,邱大哥怎麼……”

寧貞兒笑道:“怕甚麼,住進來就住進來了,又不是你非要來的。”寧貞兒突然一皺眉,道:“你剛纔喊我姐夫爲邱大哥?”

秦嶷“嗯”道:“是他讓我這麼叫的。”

寧貞兒奇道:“這可奇了,姐夫眼界那麼高,怎會跟你套近乎?”她停了一停,說道:“姐夫剛纔還說,這普天之下,只怕沒有比你更出色的人才了。我倒是看不出,你有甚麼過人的地方。”

秦嶷尷尬的笑了笑,道:“邱大哥謬讚,我愧不敢當了。”

寧貞兒搖了搖頭,道:“姐夫看人很準的,他說你很棒,你一定很棒。不過你現在受傷了,否則我一定要讓你和姐夫比一下,看看你到底有多棒。哦,對了,前天我看見你被楊大哥的馬駝着來邱府,好像受了很重的傷,你是怎麼受的呢?”

秦嶷道:“沒甚麼,一點小傷而已。”

寧貞兒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是小傷,否則你不可能昏迷兩天的。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說這句話時,她那看似瘦弱的臉龐上透着一股北方女子特有的英爽。

“這個女孩子沒有看上去那麼柔弱。”通過這個神情,秦嶷在心裏下了這樣一個結論。隨即,他說道:“看來瞞你不過,只得告訴你了。”言語之中很是無奈,卻把事件的來龍去脈細細的說了一遍。

寧貞兒聽完了,雙眼盯着秦嶷,道:“想不到你竟然能接住楊大哥的‘滾背連環刀’,那次我見他與姐夫過招,他嫌不過癮,一記‘滾背刀’便將院子裏的一顆大樹砍倒了。”只是眼中比之前多了幾分崇拜。寧貞兒微微一停,又說道:“前天皇宮裏的那場大火可真夠大。姐夫進宮去幫忙救火時,我和姐姐擔心死了,想不到竟然是你放的。你爲甚麼要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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