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跑
刺客收起了刀鞘,原路返回。
誤闖的趙譽在山野怪林裏倉皇亂跑,不知跑了多久,小腿長期處於疲勞狀態,抽筋摔倒在地上。
他捂着疼痛的小腿退在一旁,一邊要注意身後追上來的刺客,一邊要忍受抽疼的小腿,一心二用,真是分身乏術。
見身後沒有人追上來,趙譽才鬆了一口氣,抱着疼痛的小腿一瘸一拐地跑到大樹下坐着。“這裏是哪裏?六叔怎麼樣了?”
趙烝年輕時候行走江湖也沒見缺胳膊少腿,自然是有護身之法,但對方來勢洶洶,他們沒有準備也不知道能否應付過來。
萬鳥歸巢,天漸漸黑下來了,白天裏藏起來的東西,一到晚上盡情地放肆起來,山裏頓時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烏鴉哀啼,黑影叢叢。
趙譽站起來,順着小路往回走,趙烝若是無礙,發現自己不見,這個時候也該來了。
可事實卻沒有按照皇帝陛下所設想那般美好,一直走到了許久都沒有看見趙烝的人馬,反倒是自己又走回了老地方。
陛下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怎麼回事?
我迷路了!?
陛下能對付狡猾陰險的權臣,會拿捏對方的弱點,隻手撥動風雲,一聲令下千軍齊發,如今困在這小小地一方天地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該怎麼辦?
趙譽一時間犯難了。
山林怪叫聲不斷,草叢裏時不時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他彷彿驚弓之鳥,繃緊了身體。矇頭亂走,一時沒注意,不知碰到了甚麼,耳邊傳來一陣呼哧聲,腳下有甚麼東西在動。
趙譽還未看清是甚麼,腳下驀然掀起了一張巨網將他兜了起來,像個燈籠似得掛在樹上。
今天出門是諸事不順,想必黃曆上寫着忌遠行,皇帝陛下心想。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是誰人設下的陷阱?
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隱隱還有火光晃動。
趙譽屏息凝神,對方是友是敵?是不是皇叔的人馬?
馬蹄聲由遠而近駛來,一束束火把相連,如同黑夜之中的火龍,向身處在陷阱裏的趙譽湧來。爲首的是個膀大腰圓的大胖子,赤坦着上身,腰間掛着一個大葫蘆,手裏提着九環大砍D。
他身後跟着的是一個騎馬的小夥子,看似年輕俊俏,脣紅齒白,眉目間若隱若現地散發着逼人的S氣。
“看看今天抓到了甚麼?”大胖子舉着火把上前,“喲!是個人,咱們今晚喫人肉包子了。”
山匪小兵舉着火把上前,光線映照在趙譽的臉上。他頭髮散亂,幾縷髮絲貼在額頭上,衣服也破了幾個大洞,可是身上那股貴氣卻不減,看上去就是誤入山裏的貴公子。
“嚯,居然是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小白臉。”爲首的胖子轉頭對那俊俏的小夥子說道。“留給你當壓寨相公怎麼樣?”
坐在馬上的俊小夥打量着網裏的趙譽,雖說一身髒臭,可是骨骼和五官確實長得清秀,洗乾淨了定是相貌堂堂的貴公子。
“長得果然俊俏。”俊小夥說道。“帶回去,當壓寨相公。”
趙譽心裏一驚,怎麼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山寨裏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山匪們連忙S雞宰羊,披紅戴綠,將大廳佈置得紅紅火火。今夜寨主要成親了!
趙譽被關在了的廂房裏,那胖子站在門口吩咐道:“先給姑爺上些食水。等我們佈置好了就請姑爺拜堂!”
趙譽心急得嘴角都要氣泡了,這剛出狼窩又入虎穴,今天早上趙烝才調侃他,這時就一語成讖了。
他皇叔不去算命真是委屈了他這一身的本事了。
趙譽在房裏來回踱步,不成,不能坐以待斃,我得想個辦法逃出去纔行。
他在房裏轉悠一圈,翻箱倒櫃一陣,這窮山寮,愣是連個護身的東西都沒有。窗口被從外面封死了,根本就逃不出去。
趙譽頹廢地坐在椅子上,他成了大昭第一位逼婚的皇帝,對象還是山匪,京畿裏那些打着皇后寶位的狐狸們絕對沒有想到,他們心心念唸的皇后位置被一個山匪搶了去。
下人送來了食水和洗臉的熱水,趙譽偷偷打量對方的身手,估計三招不到,準保就會敗在對方的手中。
這麼嚴峻的時刻,趙譽居然還能分出心整理自己的儀表。洗了一把臉,喝了幾口粗澀的茶水,混亂的腦子漸漸穩定下來。
回想起在學堂裏,曾聽老先生,敵強我弱之下,以退爲進。我不妨先答應他,騙她帶我下山,找到了趙烝之後,便可化解這一場危機了。
趙譽心裏盤算好,也就踏實了。
外頭鑼鼓聲響,喜堂布置得差不多了。那大胖子抬着花轎,手裏捧着大紅喜服,大步流星走到趙譽休息的廂房外,身後還跟着幾個服侍的丫鬟。
“姑爺,我們進來了。”大胖子不請自入,指揮着身後的婢女進去伺候。
“打扮得好看點,塗點胭脂也可以的,看着氣色好!”
趙譽“…..”
趙譽忍着氣,讓婢女折騰完,在一羣人的簇擁之下,送上了花轎,一路吹吹打打,抬到了大堂的外頭。
門口站着一位陰陽克擇官,他手持花?,裏面盛着谷豆錢果草節等,一邊念着咒祝詞句,一邊將谷豆錢果草節等望門而撒。
這是大昭迎親前的習俗禮節,稱之‘撒谷豆’,一般只在民間,之前聽趙烝說過,不想到今日不僅有幸見了還有幸被撒了一身。
撒了豌豆,跨了馬鞍,裏裏外外折騰了大半天總算是進到大廳了,高堂端坐一位年輕俊小夥,身下的交椅鋪了一張完整的虎皮。他身穿一身大紅袍,頭髮用同色的絲帶扎着,目光平和又暗藏的刀鋒,面相英俊卻又不失陰柔。
趙譽定睛一看,這不是之前馬背上的俊小夥嗎?和我拜堂不是她,那我身邊的人是誰?
趙譽偷偷瞧了一眼身旁的新娘,新娘子身段不平不翹,像一根粗壯的竹竿上頭裹着一件喜服。臉上麻子星羅密佈,一張大臉可盛日月。
一旁還有一個,同樣身着一身喜袍,眉目冷峻,帶着幾分不羈和煩躁,身形挺拔細長,抱着手臂不耐煩地站在一旁。
趙譽一頭霧水,這情況是,四個人拜堂成親?
烆州民風真真是開放。
“你娶不娶?”
趙譽疑惑地‘啊’了一聲,發現那寨主的目光不在他身上,而是身旁那位兄臺,這山寨都喜歡逼人強娶親的嗎?
“那還是你S了吧!”寧可死都不娶,有骨氣。
趙譽愣了愣,這聲音他聽過,不就是白日在集市上的那個人嗎?瞧着打扮看不出,從身形和聲音還是辨認出。
他也是誤入這土匪窩裏被逼着成親,還真的同是天涯淪落人。不在朝堂相逢,而是在喜堂相遇了。
當家的寨主似乎拿他沒辦法,深知強扭的瓜也不甜,可是她又答應了眼前這小娘子,爲她找一個樣貌英俊又溫柔體貼的郎君,左右爲難之下,她眼睛一轉,落在了一旁瞧熱鬧的皇帝身上。
寨主開口說道:“我看兄臺一表人才,日後定是好夫婿,今日我忍痛割愛,就把小妹嫁給你吧!”
寨主真是大方。
“我若不是答應也出不了這個寨子吧!”趙譽身爲皇帝,從未受到這樣的屈辱。方纔一路上費勁口舌爲自己辯解,又提出了誘人的條件,不料對方絲毫不買賬,鐵了心要將自己做婿,
“強人所難這等事情,最適合我們這些山匪了”寨主也是一個爽快人,不想再和他磨嘴皮子了,“一句話,娶不娶。”
趙譽心裏又重新思忖他的計劃,自己人單力薄,若是硬拼定是拼不過,不如效仿越王勾踐臥薪嚐膽,等到趙烝找到自己之後再一俱S了這些以下犯上的山匪。
趙譽做足了心理準備,再覷了一眼新娘子,新娘子朝他微微一笑,缺了一顆門牙。這模樣清奇的女子趙譽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好不容易做好的準備瞬間傾塌。
“不娶!”趙譽一口回絕,實在長得太醜了。
那胖娘子倏然有點不高興。
寨主眯眼威脅道:“不娶就宰了你!”
性命和娶親孰輕孰重皇帝陛下心裏還是分得清楚的,可是又不願委屈自己,於是又採取迂迴之術。“成親乃是大事,我必須帶這位…這位娘子下山去見我家中的父母,得到父母的答覆,我才娶。”
“只怕你家中父母瞧不上這小娘子的身世和樣貌。”寨主說道。“到時候豈不是再羞辱她一次,就今晚,娶不娶?”
趙譽也不是任人屈辱的軟骨頭,斬釘截鐵道:“不娶,要S你就動手吧!不過我奉勸閣下一句,我若死了,你們山寨的人一個都別想活命!”
他身上套着一件亂七八糟的喜服,顯然是臨時趕製出來。眼神中的凜冽氣勢直接將人逼退到三尺之外,未穿龍袍,那威懾絲毫未減。
寨主也不是鼠目寸光之人,她看趙譽衣着華麗,言行舉止和儀容姿態帶有權貴的風範,心裏多多少少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據說皇帝來江南巡視,前不久在烆州蕪江落腳,若她猜的沒錯,眼前這個貴公子不是皇親國戚,就是權貴大臣。
可她也不是畏首畏尾,膽小怕死之人。
寨主不懼反而大笑,“我甚麼都怕,就是不怕死。不想娶這小娘子,就……就先帶下去關着。不給水,不給食,兩天之後我看他娶不娶。”
大胖子領命,頓時一想,“關哪呀?”
寨主想起來地牢裏關着山羊野兔,沒地留給這尊大佛,“扔柴房裏,還有這臭小子,誰娶了尹紅妹妹,就放誰出來。”
“進去!”大胖子手腳粗魯將趙譽推了柴房,“不識好歹的東西。給你兩天的時間想清楚,不然有你好看!”
皇帝一朝落難,成了階下囚。其中的心酸,趙譽心裏難以言喻,只能望月哀嘆,已寄哀情。
那人席地而坐,舒坦地躺在稻草堆上,仔細端詳着趙譽,好奇道:“閣下是哪路的神仙呀,落到了鴻雲寨,想重登仙界可就難了。”
他人說話語氣懶洋洋,下巴上還有剛冒出頭的細小的鬍渣,看上去比趙譽大幾歲。
“在下趙…在下趙信,誤入此處,就被他們綁來了。”趙烝出門前曾交代,出門不要泄露身份,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即使在方纔命懸一線之時也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兄臺是…….”
“我?額…免貴姓蔣,蔣決。也是誤入此地。”
趙譽常年和人打機鋒,察覺到他言語有些猶豫和遲疑,可見蔣決並不是他真名,瞧他一身落魄,有股浪人恣意瀟灑氣息,想必是行走江湖俠客,無奈被綁,這件怕說出來丟臉,索性就不說。
趙譽猜的一點都沒錯,這名字卻是他臨時去的,他本名叫姜渙,乃是山寨裏頭的二當家,奈何和大當家起了衝突,非得讓他娶那心氣高的醜女人,一怒之下大義滅親,將他連同這個倒黴鬼關在一起了。
要兩人都有所隱瞞,保留了自己真實的身份和名字。可是掩蓋不了趙譽心裏的好奇,“兄臺白日可曾去過烆州?”
“去過。”姜渙這倒是說實話了,“怎麼你認得我。”
“白日裏聽到兄臺一番精彩推論讓在下由衷感到佩服,只不過,在下有一個疑點,你是怎麼知道秀才和婦人有私情呢?你怎麼知道他就在現場呢?”
“這個呀。”姜渙眼睛一轉,“我也是瞎猜的,瞎貓撞上死耗子而已。”
趙譽心裏不免一頓失落了,心底的那點佩服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姜渙叼着乾草,沒骨頭似得倚在草堆上,山寨裏頭的人來來去去,沒人理會這兩個落難的倒黴人。“這山寨究竟是甚麼來歷,當地的知府怎麼不管?”
“烆州第一大匪,烆州知府都拿他們束手無策。”機會十分自豪地說道。“不過閣下也是膽大,沒聽說鴻雲寨也敢來鴻雲山嗎?”
“臨時起意來紅雲寺看看,不料,路上出了一點問題,和我的隨從走散了。”趙譽說道。“這鴻雲寨如此厲害,當家的居然是一個女人。”
“她手裏的長刀更厲害。十步無人攔,一刀斷江海。”這點姜渙是深有體會。“脾氣暴躁,好管閒事。但是讓我娶那個醜女人,想都別想。”
姜渙的話讓趙譽略感擔憂,“她會不會……”
“S了我們?”姜渙捋了捋下巴,神情嚴肅道,“沒準,山匪都會S人不眨眼的,一不和他們的意,小命就不保了。”
趙譽眉頭緊鎖,望向來時的路。心想這個時候六叔也該發現他不見了,怎麼還是沒有點動靜呢?難不成六叔不敵S手兇惡,已經被……。
“等你的隨從來救你嗎?”姜渙嘴裏咬着乾草杆,打碎了趙譽腦中的春秋大夢,“那你別想了,鴻雲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天王老子來了都無用。”
趙譽心說那可說不準。
月上樹梢,雞犬都息聲了,趙譽也沒有等到趙烝,他奔波了一天,四肢痠痛無力,兩隻眼皮彷彿重若泰山。這柴房裏又髒又亂,趙譽這皇帝的潔癖毛病犯了,寧可站着睡覺。一閉眼,腦袋下垂撞到了木欄,‘咚’的一聲,瞬間醒過來。
一旁的姜渙嗤笑幾聲,這傢伙的毛病真多,是哪個貴人家的小孩跑出來的。
“都告訴你,不會來了。”
趙譽強打起幾分精神,“你就不想出去嗎?我看他們不像是慈眉善目的好人,兩天不給水食,兩天後我們仍不答應娶那醜女,她一怒之下把你我S了。”
蔣決點頭贊同趙譽這句話,這十分符合大當家的性子,轉念一想,“可是你也逃不出去,上山下山就靠一座吊橋,而且還有重兵把守,一道天壟隔斷了鴻雲寨與外頭的聯繫,地勢險要,你怎麼出去?”
“其實,也不算就只有一條路,方纔我過來時特意留心了附近的地形,發現下方石灘的水不深,可以涉水過去。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路通往下方的石灘。”
鴻雲寨獨立在山巔之上,三面是陡峭的山壁,下方是奔騰不息的蕪江。蕪江夜晚落潮會露出一部分石灘,水性好的人可隻身橫渡過去,這一點山寨裏就姜渙知道。
趙譽日常除了讀些四書五經,還喜歡看些山水遊記的雜書,來時又仔細觀察了山寨的地形,看到下頭的河水,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辦法。
姜渙勾起嘴角,他居然想到了這個辦法,他對小公子起了興趣,“我曾聽山匪們說過,是有一條路可以通往下面的石灘。”
“當真?”趙譽欣喜地說道,“不如我們今晚就行動,蔣兄可會撬鎖。”
“這有何難。”姜渙也不是有意放趙譽離開,只不過他太明白大當家的一心成人之美的心思,明日定會千方百計讓他娶那女人,他纔不去當那個冤大頭,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出去瀟灑溜達一圈,等大當家死心了再回來。
他隨手拾起了一根乾草插進了鎖眼裏,耳朵貼在鎖上,聽着聲音微微轉動,聽到卡槽‘咔噠’一聲,門鎖被打開了。
此時,山匪正抱着酒罈子酣睡正香,兩人輕手輕腳溜出牢籠,避開了巡邏的守衛,神不知鬼不覺帶着趙譽往後山去了。
趙譽累了一天,體力不支,姜渙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二人磨磨蹭蹭直到天將明未明時分,這纔到達山下石灘,一旁正好有可渡江用的竹筏,趙譽心中大喜,心道真是天助我也。
二人登竹筏,朝下游劃去。
東方即白,天上繁星點點,清風迎面吹來,臉頰微涼,卻神清氣爽,趙譽划着水,隨口問道:“蔣兄出去後要去何處。”
姜渙撐着竹竿隨口道:“四處溜達兩圈吧。向我這等四海爲家的浪人,那還不是一蓑煙雨,想走就走。”
趙譽不由衷側頭多看了他幾眼,姜渙挺直了腰,稱得人高挺勻稱,衣衫下的肌肉卻壯實有力,隱隱有武人的風度。可是說話卻又不想武人那樣直爽,甚至肚子裏帶着點筆墨,還有刻意迴避的意思。
“你呢?”姜渙反問道。
趙譽:“去蕪江,我的隨從該着急了。”
姜渙將船停在一個碼頭,二人上了岸,一路上趙譽時不時往回看,他總覺得對方時時刻刻會追上來。精神緊張得有點草木皆兵,
“他們不會追上來的。”
“爲甚麼?”趙譽問道。“他們發現我們不見了,一定會追捕。”
“我們就是……誤入進去的,多一個也不多,少一個也無礙。”姜渙叼着小樹枝,山匪的行徑他還不知嗎。“再說了,我們和他們又沒有甚麼深仇大恨,萬一我們兩人之中有一個是甚麼小心眼的達官顯貴,被山匪輕慢了,豈不是要舉兵平了鴻雲寨,山匪看似粗枝大葉,可是還沒有到傻的地步,沒必要爲自己樹敵,能放過就放過。”
姜渙一番話顯然沒有安撫多疑的趙譽,反而引起了趙譽的猜忌:他會不會,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究竟是甚麼時候?他看破不說破是在打甚麼主意嗎?看他身手不凡,區區一個牢籠應該難不倒他,爲甚麼遲遲不走?
自古皇帝都有一個多疑的毛病,趙譽也不例外,敏銳地發現不對勁之後,不得不小心提防起來,不知道對方心裏在想甚麼,小心總是沒錯的。
清晨,村郭彌散着山林的薄霧,薄霧越過田壟,向遠方飄去。養家餬口的當家人已經挑起扁擔,趕往城裏賣貨去了。兩人行至一座斷橋,前頭的姜渙突然停了下來,驀然轉身,眼神如三尺寒刀似得盯着趙譽。
趙譽心裏一哆嗦,這眼神太熟悉了。是林間刺客決絕狠辣的眼神,趙譽心念急轉,他也是刺客嗎?自己的身份被他知道了,決定下手了嗎?
趙譽下意識向後退去,姜渙快他一步,抓着他的手臂,快步走過斷橋。
不是要下手S人嗎?這火急火燎又是做甚麼。難道是他多心了,還是山匪追上來了?
“怎麼了。”趙譽被他拉得快要飛起,“是不是他們追上來了。”
“不是。”趙譽快步走過小樹林,眼瞧着村落就近在眼前了,這時,突然跳出了幾名攔路的惡漢,二話不說將兩人包圍起來,爲首的直勾勾地盯着姜渙身後的趙譽。
姜渙看了一眼身後的趙譽,又看向那攔路的惡漢,“幾位兄臺這一大早就開工打劫,比聞雞起舞的讀書人都要勤快,何必幹這些打家劫舍的粗活。”
惡漢眼神兇惡,語氣嚴厲,“少廢話,不想死就滾!”
蔣決好整以暇地挽起了袖子,“一般敢和我說滾的人,都活不過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