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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要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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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要爭

黃昏時,何思韞陪着安氏坐在正堂裏,等着何宣誠回來。

安氏臉色鐵青,手指緊攥着繡花手絹,直將那綢緞揉得不成樣子。

未幾,一身軍裝的何宣誠終於跨進門檻。安氏立刻急急迎上去,喊道:

“老爺,出大事了,何思麟他......”

她話還沒說完就頓住了——只見何思麟竟然就跟在何宣誠身後一射之地,此刻正跟着一起走向門檻。

聽見自己的名字,他也不言語,就那麼靜靜望着她,鏡片後的眼睛漆黑如點墨。

安氏是督軍夫人,半生也算見過無數風浪,此刻卻被這不到二十歲的青年眸光震住,一時如鯁在喉。

何宣誠目光也有些沉,語氣卻十分從容地道:“我知道你要說甚麼,思麟方纔都同我說過了。”

安氏皺眉,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碧蕎可是良籍,是受僱而不是賣身到咱們府上的女傭,S了她是正兒八經要上法庭的!”

何宣誠有些不耐煩地道:“思麟是軍人,也是未來的少帥,S個人有甚麼好大驚小怪的!何況是那丫頭故意給他喫有蜂蜜的點心,還騙他說沒有,那不就是自己找死嗎?”

“再說,甚麼良籍賤籍的,多給她家裏幾個錢、打發了就是了,難不成還要叫思麟去坐牢?”

安氏嘴脣顫了顫,一時說不出話來。何思韞鼓起勇氣道:

“可是爸爸,大清朝已經滅了,現在是民國了,S人就是要......”

“償命”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何宣誠銳利的目光便掃了過來。他難得用嚴肅的口氣道:

“韞兒,你別唸了幾天書、就遭那班窮酸書生甚麼‘自由、平等’的言論洗腦了。人自是生來分高低貴賤的,不然你這千金小姐身份怎麼來的?”

何思韞心中驀地一刺——她從出生起就被何宣誠捧在手心,要星星不給月亮的,何曾被他這樣訓斥過?

何宣誠見女兒臉色煞白,頓時也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他乾咳了一聲,有些訕訕地道:

“罷了,你今天也被嚇着了。回頭讓你哥哥去帳房取一千大洋,帶你去城裏逛逛,要甚麼喫的穿的玩的,儘管買就是。”

......

兩人走後,安氏氣得一掌拍在黃花梨木座椅扶手上,咬牙切齒道:

“小畜生,剛來幾天就把你爸爸哄得五迷三道的,往後這府上,哪兒還有咱們母女倆的容身之處!”

何思韞初時心中一片惶然,現在卻慢慢冷靜下來。她握住母親微涼的手,沉聲道:

“媽媽,你莫急。你畢竟是大太太,我又是嫡出小姐。他一個庶子初來乍到的,在府裏又沒甚麼根基,難道還鬥得過咱們?”

安氏有些詫異地道:“韞兒,我平日只當你是個甚麼都不懂的孩子,如今竟也說得出這樣的話了?”

何思韞笑了笑,有些黯然地道:“曾經我想着我是爸爸唯一的孩子,他所有的愛自然都是給我的。”

“如今有了何思麟,方知,愛和資源竟都是要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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