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大晉朝五十三年,深冬
天飄着鵝毛大雪,一片銀裝素裹,地上的積雪足有一腳高。
齊安侯府
掛着喜慶的紅綢,貼滿大紅喜字,闔府歡樂。
下人們穿着主家新發的衣裳,有序的忙碌着,個個臉上噙着愉悅又開懷的笑容。
今日侯府三小姐江琬馨出嫁,新郎徐開錦可是今年的新科狀元,與三小姐青梅竹馬,郎情妾意,終成好事。
新嫁娘由同胞弟弟背出侯府,坐進花轎內。
新郎騎着馬兒,樂隊敲鑼打鼓,吹吹打打,十里紅妝,歡歡喜喜的前往徐府。
與此同時,齊安侯府後院最偏僻的一個院子裏,江琬瑜被扔在那一個枯井已經五天。
這五天,她不曾進食過任何東西,身上着單薄的衣裳,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蒼白的臉沒有一點血色,整個身子幾乎被雪覆蓋。
她仰頭望着井口,只有那麼小小的一個圈而已。
震天的鑼鼓聲傳進她的耳朵裏,提醒着她,今日江家有喜。
原本今日這喜事應該是她的,徐開錦是她的未婚夫,如今卻成了江琬馨的夫君,而她只是江府給江琬馨鋪路的一塊墊腳石。
在徐開錦中舉當天,她便失去了利用價值,江徐兩家意見一致,給她安排了一出“侯府小姐愛上落魂窮書生,爲愛不惜與人私奔”的戲碼。
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是被囚禁了,而且還是被挑斷了手腳筋囚禁着的。
她費盡全身的力氣,終於在江府唯一一個對她好的四妹妹的幫助下,逃出那個囚禁她的屋子,見到了徐開錦。
本以爲有着十幾年婚約的徐開錦會是她的救贖,卻不想他纔是那個最想她死的人。
他沒有任何猶豫將她扔進這口枯井,離開之前冷漠的丟下一句話“江琬瑜,我喜歡的人,想娶的人從來都是琬馨。你,慢慢的去死吧!”
這五天,她靠着那一抹不甘心撐着,靠喫雪撐着。
此刻,聽着那歡天喜天的鑼鼓聲,終是失去了最後的一口氣。
雙眸直直的望着井口,滿滿的都是恨意。
若有來世,她定要讓所有傷她,負她的人付出代價!
閉眼之前,她似乎看到一張陌生卻又熟悉的臉,滿臉的恐慌與自責,還有那一聲滿是心疼的“阿瑜——”
......
“阿瑜——”
熟悉的聲音以江琬瑜耳邊響起,讓她猛的一個鯉魚打挺坐起。
“小姐,你終於醒了。嗚嗚......小姐,你可算醒了!你嚇死奴婢了。”喜悅中帶着激動的哭泣聲響起。
江琬瑜猛的望去,一張哭得花了妝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金枝?”江琬瑜一臉激動又興奮的看着貼身婢女金枝,眼淚順頰而下。
顧不得別的,一把摟抱住金枝,緊緊的,“金枝,你沒事就好!太好了,太好了,我的金枝還好好的!金枝,我好想你啊!”
很想,很想啊!
她的金枝,上一世爲了救她,活生生的被江琬馨養的那隻大狗咬死。
這一次,她一定保護好所有她在乎的,也在乎她的人。
沒錯,她重生了。這一次,她要讓所有的人,血債血償!
“小姐,奴婢沒事。奴婢好好的,奴婢還要照顧小姐一輩子的呢!奴婢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事的。”金枝喜極而泣。
“傻金枝。” 江琬瑜破涕而笑, 爲保證真實性,雙手捧住金枝的臉很用力的揉搓一番,“金枝,現在甚麼時候?”
剛回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會重生在甚麼時候。
金枝:“小姐,這會剛過巳時。”
江琬瑜略有些無頂奈的笑了笑,“我問的是哪一年,哪一月。”
聞言,金枝的臉上露出一抹心疼,然後一臉認真道,“小姐,現在是大晉五十二年二月。昨日二小姐,三小姐與五小姐約你來莊子踏青。結果你不小心落水了。”
“一定是三小姐把你推下水的,早知道奴婢一定寸步不離的陪在你身邊。這樣三小姐就不會有機會對你下毒手了。”
“小姐,都是奴婢的錯!你懲罰奴婢吧!”金枝一臉自責萬分的看着江琬瑜。
江琬瑜的眼裏閃過一抹狠厲。
她重生到一年前春日裏了。這個時候,徐開錦還沒高中,還只是一個寒門學子,就連學堂的束脩都交不起。
偏偏他又心高氣傲的很,既要她的錢,又要保持他那高高在上,不容她褻瀆的樣子。
真真是將既要當婊子又要立貞潔牌坊表現的淋漓盡致。
還有一個月就是春闈了,徐開錦中會元,而後秋闈中狀元。
既然如此,那這一世,就讓你只當婊子,立不起牌坊!
至於狀元,那就更不用想了。
還有江琬馨,以及她的另外兩個好堂妹,一個都別想好過。
這一次落水,雖說不是江琬馨推的她,卻也與她脫不了干係。
那,這一世,自然也得讓她們也嘗一嘗春日裏那池塘的冰水了。
“好了,好了,別自責了。”江琬瑜嫣然一笑,勸着金枝,“我這不是沒事了嗎?乖,別哭了。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把眼淚擦乾了,小姐我還有事情吩咐你去做呢!”
聞言,金枝快速的擦乾眼淚,一臉嚴肅的望着她,重重的點頭,“小姐吩咐,奴婢一定把事情辦好。”
“我餓了,先去給我拿些喫的來。”江琬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眸裏又是閃過一抹狠厲,“叫青荷來給我更衣......”
“小姐,青荷那死丫頭......”
“乖,聽話!”江琬瑜打斷她的話, 笑得一臉如沐春風,“按我說的做,你家小姐知道她的底細。”
無非就是一個被江琬馨收買的奴才而已。既然如此,那自然是要把這顆棋子好好的利用起來的,不然怎麼對得起那些人呢?
金枝怔怔的看着江琬瑜,機械的點頭,“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聽小姐的,小姐讓怎麼做就怎麼做。”
然後噙着一抹傻乎乎的笑容離開。
江琬瑜看着金枝的後背,揚起一抹欣慰的淺笑。
這一世,她要護他們一世安寧。
掀被下牀,一手撫着自己的小腹。
那一抹因食用過多積雪而脹鼓鼓的感覺,依然讓她感覺如此清晰。
還有,整個身子被淹沒在雪中那冰冷的感覺,亦是如此清晰。
“大姐姐,你可算是醒了。你嚇死我了!”剛在妝奩前坐下,一道熟悉到讓她恨之入骨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