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隱隱約約,有人影朝着窗戶靠近。
羅彬心裏默唸着,窗外沒有人,都是邪祟。
他拉上窗簾,退回到牀畔坐下。
簡筆畫很傳神,瓜子臉,直眉,瓊鼻,配上那枚淚痣,長相特徵再明顯不過。
她是誰?
爲甚麼要救她?
羅彬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心頭一陣沉悶發慌,很渴,喉嚨乾燥得快冒火星子了。
四掃一眼,房間沒有水壺,羅彬着急忙慌起身,推門而出。
夜色淒冷安靜,院子大門緊閉。
堂屋的方桌上倒扣着搪瓷茶杯,放着長嘴茶壺。
羅彬咕嘟咕嘟灌了一杯水,不解渴,心想着,要是能喝口血就舒服了。
他頓被嚇了一跳,自己想甚麼呢?
斜睨一眼懸在房梁下的油燈,明明只是一團橘色火苗,此刻像汽車的遠光燈一般刺眼。
本能促使,羅彬湊至油燈前,嘴巴用力一鼓。
隨後他眼珠子猛地瞪大,雙手捂嘴,發出嗤的漏氣聲。
燭火猛烈搖晃!
又趨於穩定......
羅彬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想喝血的念頭就很荒謬了,一旦吹滅這油燈,邪祟就要進門了啊!
自己是怎麼回事兒?
因爲招魂,和這個身體不融洽?
還是說原主身體成邪祟了?
油燈太刺眼,喉嚨太火辣,那感覺太難忍。
羅彬感覺自己快受不了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抬起手,一手託着油燈,強忍着燈火灼目,脣靠近燈邊,呷了一口燈油。
隨着溫熱的油滑下嚥喉,渴血的衝動消失,燭火不再刺眼,恢復溫和。
羅彬鬆了一大口氣,果然是招魂的問題!
自己喝的燈油還不夠......現在總算好了?
將搪瓷杯和水壺歸還原位,羅彬輕手輕腳回房間。
睏倦湧來,他栽倒在牀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醒來時,陽光從窗簾邊緣鑽入屋內,都形成了光柱。
羅彬出屋子,瞧見院子一角,羅酆正在用竹篾條編簸箕。
顧婭端着一口鋁鍋走出廚房,鍋上還頂着個托盤。
她喊道:“小杉醒了。他爸,活兒放一下,喫早飯。”
羅彬趕緊上前接過鋁鍋托盤,說:“媽,你小心點兒。”
“媽沒事兒。”顧婭笑盈盈回答。
“鍋裏東西那麼燙,萬一打翻了,可不得了。”羅彬小心翼翼地說着,將鍋放在桌上。
原主不中用,不成才。
尤其是他對顧婭的態度,顧婭的反應更能看出來,平日裏,原主還不會給家人好臉色。
這,就是讓他融入這個家庭的契機!
果不其然,顧婭欣慰許多,喃喃:“小杉懂事了。”
隨後,她開始盛飯。
羅酆走進屋內,正要坐下。
忽地,他瞳孔微縮,三兩步走到油燈前,狐疑道:“往常放滿燈油要燒三天,一晚上居然燒光了?”
顧婭抬頭,略不自然問:“燈漏了?”
羅彬同樣瞄着油燈,故作疑惑。
“沒有漏,怪事。”羅酆皺眉說:“還好注意到了,不然今晚出大事。我要去找村長領燈油,他怕是要來家裏看看。”
“那沒事吧?看看就看看。給小杉灌口的燈油是咱們偷偷攢下來的,我都處理乾淨了。”顧婭稍稍鬆口氣,又看向羅彬,謹慎叮囑:“小杉,你的事情不能和任何人說,一定記清楚。”
“嗯嗯,我知道。”羅彬連連點頭。
“乾淨了就好,如實說,他要來看就看。”羅酆吐了口濁氣,坐了下來。
一家人喫着飯。
羅彬鎮定多了,自己沒露餡兒。
......
還沒喫幾口,咚咚敲門聲驟響,還夾雜着喊話聲。
“老羅,有外來者進村!快來!”
羅酆騰地起身,朝着院門疾走,推門而出,同另一個男人飛奔離去。
“小杉,走!”顧婭立馬放下筷子,追了上去。
羅彬都來不及反應,本能地跟上。
幾分鐘後,追到貫穿村子那條水泥路上。
路中間有一輛爆胎的桑塔納。
車旁四個人被五花大綁。
二三十個精壯漢子神態冰冷地將四人包圍着,羅酆就在其中!
許許多多村民從遠處走來。
他們的眼神,好像都帶着些許不善?
這一幕讓羅彬心跳加快,他還以爲外來者進村是甚麼大事兒,羅酆顧婭那麼激動,飯都不喫就追出來。
沒想到居然是劫車綁票?
這村子夜裏有邪祟出沒,白天居然還是個匪村?
被綁的四人分別是兩男兩女,一箇中年男人佯裝鎮定,沉聲解釋:“我們真是迷路了,剛纔真是找個村民問路,絕對沒有惡意,我們更不是甚麼壞人。給我們鬆綁吧,我們馬上就會離開村子......”
漢子們悶不作聲。
路旁,村民聚攏更多,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時,國字臉的村長走至四人面前,冷冷地質問:“迷路?那你們在村裏繞了幾圈?記得嗎?”
“三圈......我們真是因爲迷路繞圈子,迫不得已才找人問路的,真不是壞人......”那中年人極力解釋。
羅彬有些看不懂了。
這輛車在村裏繞了三圈,然後找村民,才被攔車綁住?
那這樣看,村民是沒問題的?
壓根不是綁架,反而是這羣外來者心懷不軌?
很簡單,整個村子就一條羊腸公路,一口氣就開出去了,怎麼可能在村裏繞路,騙三歲小孩兒呢?
果然村長直搖頭,對那中年人的解釋絲毫不信。
他側頭看向圍着幾人的漢子們,喊道:“把他們送去山神廟過夜吧。”
聞言,羅彬心都懸了起來。
說實話,這羣人有問題,好,那給人一點教訓,把人趕走不就好了嗎?
天黑,有邪祟出沒啊!
將他們留下過夜,那他們不就死定了嗎?
這未免太狠了點兒吧?
羅酆在內的那二三十個漢子動了,將四人押着起身,朝着水泥路另一頭走去。
當然,這些話羅彬只能想想,現在他都自身難保,哪有閒情逸致幫別人?
可下一秒,他心都被攥緊了。
四人中有個女人,瓜子臉,鼻樑挺翹,眉毛順直,生着一雙桃花眼,她眼角一枚淚痣,平添幾分張力。
這女人很美。
這女人很驚慌,像是受驚的小鹿,左右掙扎。
這女人,更眼熟!
徐開國的紙條上,畫着的就是她!
下一刻,那女人掙扎着一轉頭。
恰巧和羅彬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