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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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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謝淮安走後,管家領着沈願繼續往前,穿過圓形拱門,步入後院花園。與前院亭廊荷塘不同,後院栽種着不少花木。

院中有幾棵玉蘭,光禿禿的枝梢在冷風中搖擺,等待春風一度。

管家最終在林園中一間書房前停下,打開門,引着沈願進去。

書房是典型的中式風格,色調沉穩,紫檀木卯榫結構的桌椅書架,莊重又雅緻。

“原心師傅,這就是需要修復的古畫,您請看。”管家將桌上木盒打開。

原心是沈願工作室的名字,工作中署名也習慣用這兩個字。

沈願打開工具箱,裏面整齊擺放着放大鏡微型顯微鏡等工具和材料。再戴上橡膠手套,小心取出盒中畫軸平鋪在桌面,輕緩仔細地展開。

近半小時的檢查辨認,沈願才直起身。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脖頸處有些痠痛。

管家上前來,“原心師傅,有難度嗎?”

沈願將畫卷細細收好,放回木盒中,取下手套。

“可以。”語氣篤定。

管家追問,“最快多久能完成?”

“古畫破損嚴重,又是絹本畫,補缺用到的材料我這裏暫時沒有,需要去外地購買,可能要過兩天才能開始做修復工作。加起來差不多一個多月能全部完成。”

古畫修復,程序繁多,每個步驟都需要耗費好幾天。

管家算算時間,“稍等,我問問我家先生。”

沈願立在原地,環視整間書房。

管家在角落撥打電話。

“先生,淮安少爺介紹的古畫修復師已經來過了,確認能修復。”

“甚麼時候能弄好?”電話裏,男人嗓音低沉。

管家說,“師傅還需要一些材料,要去外地購買,會耽誤幾天時間,修復好至少要一個多月。”

“需要甚麼,要多少,讓師傅列個清單,儘快讓人送去。省掉這些時間,酬勞翻倍,一個月內能不能弄好?”

“好的。”

管家將主人的條件轉述給沈願,沒提酬金翻倍。

沈願有些爲難。

再有二十幾天就過年了,如果接下業務,過年還得加班。

加班就沒法去療養中心探望鬱爺爺了。

管家看她沉默糾結,才拋出籌碼:“先生說,您可以住在這裏,我們會將這間書房作爲您單獨的工作室,需要甚麼我們會全力配合,另給您安排單獨的臥室,提供三餐,酬金再添一倍。”

沈願想說並不是錢的事。

轉念一想,有了這筆錢,她存錢目標也就達成了。

“好,材料就交給你們了。”她並不想跟錢過不去。

管家頷首,轉身從書架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寫上補充協議:

【30天內全面完成修復工作,另加5萬酬金,共計15萬。】

“這是僱傭協議,師傅可以看看,如果沒其它條件,請在上面簽字。”

沈願拿過文件,大致掃了眼內容。

不能將古畫帶離別墅,不能向無關人員透露等......

都是些常見條款,沈願確認沒隱藏條件,簽上名字,列了材料清單交給管家。

管家拍照掃描,點擊發送。

總經理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

謝宴生靠坐在墨色真皮沙發上,衣着是純黑的毛衣西褲,讓他整個人都透着暗黑幽冷的冷厲氣息。

手機收到短信,他點開,屏幕上,掃描出的照片裏,工整地列着清秀小楷。

橫平豎直,字跡端正。

執筆人一定是個性格溫和,極有耐心的人。

謝宴生指尖在屏幕跳躍,【女生?】

管家回覆:【是的先生。】

謝宴生眉宇斂緊,若有所思。

敲門聲響起,得謝宴生應允後,張特助才推門而入,開始彙報工作。

“謝總,科技展覽館開館慶典定在年後的2月12號,邀請名單已經發在您的郵箱上,您的時間也預留出來。盛華集團鬱康第三次留言想上門拜訪,您看......”

謝宴生說:“給他發張開館慶典的邀請函就行。”

“好的。”

建設東方最大的科技展覽館——是謝宴生母親的心願。

謝家百年世家,祖上紮根北城政商兩界,到謝宴生這一脈卻退政從商,接下母親產業,遠離家族,遷居南城,經營的科技公司和農業集團已是業內翹楚。

近年來,國內科技行業發展迅猛,諸多領域的企業均想分一杯羹,包括以房地產發家的鬱康。

謝家的科技公司擁有一流的科研團隊和設備,也捨得花重金培養科研人才,給他們創造優良的科研環境,加上謝氏家族勢力龐大,很快就在科技領域獨佔鰲頭。

鬱家想攀上謝家,好借東風省力。

可謝宴生又豈是良善之人。

將清單轉發到張特助手機上,謝宴生淡聲說:“清單上的東西,務必在後天早上之前,送去清園。”

張特助,“好的謝總。”

*

沈願剛走出別墅,手機就收到轉賬提醒。

預付款:30000.00

餘額:880000.00

金錢激活她的鬥志,回到家就開始收拾工具箱。

22寸的拉桿工具箱,裏面擺滿了修復古畫所要用到的各種器具,她逐一清點整理,又收拾個人用品,打包好,忙完已經是深夜11點多。

鬧鈴在次日7點準時響起,沈願洗漱完拉着箱子出門,乘上出租車,前往北山望。

外來車輛無法進入小區,沈願在別墅門口下車,拉着兩個大箱子往裏走。

一輛黑色轎車駛出別墅大門。

沈願認出是謝宴生的車,低頭假裝沒看見。

車子卻停在她腳邊,她只得堆起笑臉。

後座車窗搖下,露出一張極好看的臉。

沈願感覺體內的困蟲都被帥死了。

“謝總,早上好。”她笑得敷衍。

謝宴生目光停駐在她的拉桿工具箱上,思緒飄回數日前的雪夜。

他輕笑:“沈小姐業務開展得倒挺廣泛?”

“熟人介紹。”

“不打算改行?”

“謝總想替我規劃職業?”

謝宴生似笑非笑,“那就祝你,工作順心。”

他說完,車窗緩慢升起。

“也祝謝總,萬事順意。”沈願客套回應。

車子駛離出去。

沈願步行入小區。

15分鐘的路程,她又拖着兩個大箱子,走得並不輕鬆。

到了清園,管家安排的房間是離書房最近的客房,房間內設施完備,有單獨的浴室和洗手間。

沈願安頓好後,便開始着手修復工作的第一步——

對古畫進行清潔。

這是一幅明代山水絹本畫,作者不詳,畫作黴斑污漬隨處可見,摺痕處的絹絲纖維斷裂嚴重,整幅畫破損的幾乎只剩意境。

既要清理乾淨,又不能損壞原作。

沈願忙了一天,纔將原畫作的裝裱拆除。

管家來看了幾次,沈願都沒有察覺,直到手機傳來電子門鎖報警的聲音。

她放下鑷子,掏出手機,打開監控的app軟件。

鏡頭裏,鬱城白拖着行李箱進入她的公寓。

“鬱城白,你幹甚麼?”沈願按住麥克風,壓低聲音問。

“搬東西。”

“我沒讓你來搬東西。”

“不是搬你東西,是搬我東西。”鬱城白隔着監控與她對視,“前天在墓園不是說了麼?我們這段時間住一起。”

沈願想起,鬱康確實提了一嘴,她當時明確拒絕過。

“我沒同意,你不......”

回應她的,是一片漆黑。

鬱城白把監控電源拔了——

沈願暗罵一聲‘狗男人’,把手上的工作快速收尾,整理好工具箱,向管家說明情況,匆忙套上羽絨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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