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朝朝啊,今日,你表姐出門得急,沒來得及搬,你別介意啊!你先到客房暫住兩天。”
養母帶着楚晚晚匆匆忙忙而來,臉上滿是歉意。
她剛從管家口裏得知,晶晶沒有搬房間。
“這裏每一個房間都比我三年多來住的地方好,我住哪一間都沒關係。”楚朝歌語氣平靜。
“朝朝啊,你是在拿刀子扎媽媽的心啊!”
楚朝歌不明白養母爲甚麼那麼激動。
“姐姐,這三年來,媽媽因爲沒有照顧好你,已經很自責了,你現在又提起三年來的遭遇,她受不了的。”楚晚晚挽着養母,貼心地爲養母撫摸後背,順氣。
楚朝歌恍然大悟,原來楚家人都一個樣,不聽、不看就可以當從前的一切都沒發生了,就可以繼續心安理得地扮演慈母和好哥哥的角色。
“恩!知道了。”如今,楚家人會不會爲曾經對她的作爲傷心或者後悔,她已不在意。
這樣的疏離多少讓養母難過,她倒是希望,她的朝朝和從前那般,有不滿,會大聲地提出自己的意見。
罵她也成!
“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忘記和表姐提前說了,你要怪就怪我吧。”
說着,楚晚晚便紅了眼,那模樣,搞得像楚朝歌給了她多少委屈受似的。
“這怎麼能怪你呢?爺爺病了,你這日日跟着忙上忙下地打點,忘記了也正常。”養母安慰。
“不就是間房間嗎?你怎麼又揪着不放了?”
楚陽南的房間就在楚朝歌房間隔壁,上來時就只聽到楚晚晚道歉了。
瞧着氣勢洶洶過來的楚陽南,養母趕緊喝住,“你這混熊,又想幹甚麼,滾回你房間去。”
“媽!我只是爲你鳴不平。你以爲楚朝歌回養父母身邊了,不再回來,怕睹物傷情,所以纔將房間給表姐的。”
“回去!”
“你哪裏對不起她了?她這樣怪你!”
“回去。”養母提高了音調。
“行!楚朝歌,你給我等着!”
楚陽南留下狠話,纔不情不願地離開。
不久,便傳來了不遠處的摔門聲。
養母和楚晚晚都被嚇了一大跳。
楚朝歌似乎早有準備,面色如常,“我可以住客房。”
“行!等晶晶回來了,我就讓她搬!”
“不用了,客人本來就該住客房。”
這一句話又戳中了養母的痛點,她的淚水又湧了出來。
剛走到樓梯一半的楚陽北聞言,停下步伐,搭在扶手上的左手因爲極度用力,青筋凸起。
“楚朝歌,你是打算與楚家徹底劃清界限嗎?”
楚朝歌對上楚陽北憤怒的雙眸,垂下了眼瞼。
在精神病院的這些日子,她自創了應對瘋子發瘋的交流方法。
把自己關進鐵籠裏,不與他們對視,全身心集中在地上,默默地在心中畫圈圈,五十個圈圈畫完,瘋子自然就走了。
如果沒有,繼續畫......
“楚朝歌,你究竟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楚陽北捏住楚朝歌的下巴,迫使楚朝歌與他對視。
楚朝歌眨巴着眼睛,透亮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陽北,你快放手,你妹妹還病着呢!”
楚陽北無視養母的哀求,憤怒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楚朝歌的雙眸。
眼神博弈過後,楚陽北無力地垂下了手臂。
恨恨地踢了樓梯欄杆一腳,才邁步離開。
看着楚陽北的背影,楚晚晚勸道:“大哥這些年來越發沉穩了,我們何時見過他生那麼大的氣啊?姐姐,大哥撐起一個家夠辛苦了,您別再氣他了。”
聽了楚晚晚的話,養母深有感觸,“朝朝,你要向晚晚學學,多讓讓你大哥。你爸爸做了多年甩手掌櫃,這些年,楚家全靠你大哥了。”
楚朝歌語氣平靜,“我儘量......”不與他接觸。
見楚朝歌妥協,養母心滿意足帶楚晚晚離開。
“大小姐,你先洗,我去給你把衣服拿過來。”芬姨將楚朝歌帶去客房。
看芬姨離開,楚朝歌才疲憊地推開客房門。
白色的牆、白色的牀單被套、白色的蚊帳!
一股窒息感席捲楚朝歌,她如同被人用溼毛巾捂住口鼻,呼吸不上來.....
她趕忙退出房間,將門拉上。
這樣的白色大多是白色蕾絲營造的,還擺了少量綠植。
在別人眼裏是乾淨、溫馨。
在楚朝歌眼裏,彷彿又回到了瘋人院那關押她的病房。
她多次被捆綁在病牀上,周邊一個人也沒有,無盡的白色是她難以排遣的恐懼。
“大小姐,你怎麼不進去啊?”
“芬姨,其他房間也是這樣的裝修嗎?”
“客房都是一樣的。”芬姨疑惑地回答,“你從前不是也喜歡嗎?”
養母有強迫症,對白色情有獨鍾。
楚朝歌受了養母的影響,對白色也情有獨鍾。
“......我去你房間洗吧!”
“那怎麼行,我房間是下人房。”
“芬姨,我堅持。”
跟着楚陽北久了,楚朝歌性格上的倔強與他很像,她說“堅持”,那便是打定主意了。
芬姨猶豫了下,妥協了,“好吧!”
下人房安排在偏院,基本都是兩人合住的。
楚朝歌穿過長長的生活過道才抵達芬姨的房間。
即使努力避讓,期間不可避免地踢到了不少過道里亂擺的雜物,引來無數傭人異樣的目光。
“大小姐,見笑了,平時工作太忙,大夥一休息就回家與家人相聚了,放在整理自己宿舍的時間比較少。”
主家不屑於進入下人住的地方,他們慢慢的就懶怠收拾了。
楚朝歌微笑安慰,“沒事!”
這可比精神病院條件好多了。
楚朝歌洗澡前,喝了杯熱巧克力奶,精神好了些。
芬姨在門外,有一搭沒一搭地,朝楚朝歌喊話。
楚朝歌沒有覺得煩,只覺得心暖暖的。
芬姨定是怕她身體弱,洗太久會暈過去。
楚朝歌出來後,家人們已等在飯廳了。
“姐姐,你身上衣服不是劉叔的嗎?”楚晚晚眼尖,一眼便看出來了。
楚朝歌身材臃腫,女傭人的衣服不合楚朝歌的身材,楚朝歌的衣服又被剛剛的雜物給勾了個大洞。
芬姨只能借來司機劉叔的襯衫和西褲。
不合身的衣服套在楚朝歌本就臃腫的身上,顯得格外滑稽。
“爲甚麼穿下人的衣服?”楚陽北看着朝餐桌走來的楚朝歌,不禁皺了眉。
“我穿回來的衣服破了。”
“我給你準備的衣服呢?”養母不解。
“小了!”
“小了?能有多小,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博爺爺同情。但你要失望了,今天爺爺不回來。”楚陽南嘲諷。
楚朝歌聽到今日爺爺不會回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楚家其他人見楚朝歌表情,都覺得楚陽南說的就是真相。
“朝朝啊,陽南已經知道錯了,他傷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咋不能還像小孩一般,那麼小氣哈!去,把衣服換了。”
養母如哄孩童一般哄着楚朝歌,就如他們小時候兄妹鬧矛盾後的說和。
可現在已經不是孩子間的搶玩具。
“姐姐,難得全家人一起喫飯,就別惹媽媽生氣了。”
“媽,和她費甚麼話,有本事衝我來!”
“夠了!還覺得這個家不夠亂嗎?”楚陽北動怒,“楚朝歌,你再這樣,就回精神病院去!”
楚朝歌冷笑,在楚家人眼裏,她又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