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沈棠雪透過窗戶縫隙往裏看。
正好看見沈芊芊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在講述着還未發生的事。
“母親,您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就是知道!”
“我跟您說,那靖安侯世子可不是甚麼好東西,他的名聲您也是知道的,好色又風流,還有個糾纏不清的青梅竹馬!”
“我要是嫁過去,獨守空房都算好的了,要是他和他的青梅竹馬連起手來欺負我,侯府哪兒還有我的容身之處?”
“那,那也不至於吧?”沈復不確定地道,“雖然老靖安侯是靠軍功起的家,但畢竟是公侯之家,定是知書達理的。”
“是啊,女兒,你嫁過去就是世子夫人,是未來的主母,怎麼會讓一個外人欺負到你頭上去?”陳氏也說道。
頓了頓,接着又說道,“你是不是聽信了甚麼風言風語,纔對世子有此誤會?侯府白玉爲堂金作馬,只要能嫁進去,便是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那宋家一窮二白家徒四壁的,嫁給他有甚麼好的?你聽我跟你父親的,別任性了!”
“母親,你難道還不相信我麼?!”沈芊芊見說服不了雙親,頓時暴怒,“你們心裏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不是就想看着我往火坑裏跳才高興啊?!”
沈棠雪:嗯?以沈芊芊嫌貧愛富的性子,若非事先知道了甚麼,絕不會放着靖安侯世子夫人不做,要死要活的非得要嫁給宋哲軒那樣的窮酸書生。
“怎麼會呢?”沈復急得不得了。
陳氏也道:“你不要意氣用事了,宋家窮的叮噹響,你嫁過去了喫甚麼喝甚麼用甚麼,難不成你真想過那種喫糠咽菜的苦日子?你受得了麼?”
呵。
聽這話,沈芊芊也是重生的了。
是了,她都能重生,憑甚麼別人就不能?
從窗戶縫隙裏看到沈復對沈芊芊那真是真心實意的着急,和陳氏對沈芊芊發自內心的疼愛和關懷,沈棠雪又忍不住冷笑了下。
前世沈芊芊搶了她的未婚夫靖安侯世子的時候,他們可不是這麼勸她的。
陳氏對她說,“你只看到侯府的富貴榮華,但侯府世子的名聲一向不好,你這實心眼的性子嫁過去是要喫虧的。”
“宋哲軒如今雖然一窮二白,但他性子敦厚溫良,又是個有大志向的,將來定能有光明前途。你陪着他喫苦,他一定會記你這份恩德。”
真可笑。
她的女兒他們就能幫她出頭,到她這兒,她就要爲此放棄侯府的好日子,去跟宋哲軒喫苦受罪。
陳氏的算盤珠子都崩她臉上了!
至於自己的父親——俗話說,有了後孃就有後爹。
從小到大,一旦她和沈芊芊還有陳氏有矛盾,他壓根就不管她不是被她們母女欺負了,東西是不是被搶了,只知道一味和稀泥,讓她退一步。
陳氏說完,他也跟着說道,“對對,你母親說的對,靖安侯世子聽說還沒成親就有了幾房姬妾通房,你這麼好的孩子,定是受不了他的。”
“那宋哲軒就不一樣了,他品學兼優,雖然家中窮了些,但將來定是有大出息的,你若能嫁給他,說不定還能當上大周第一誥命夫人。”
可惜前世自己傻,見爭辯不過之後,也對父親心灰意冷,只想儘快脫離這個家,就那麼嫁了。
前世她的確當上了大周第一誥命夫人,可那又如何?
嫁給宋哲軒的那十五年裏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好不容易纔熬出頭,結果一天大周第一誥命夫人的尊榮都沒享完,便被沈芊芊一刀捅死了。
對了,前世她這個好爹和繼母來找她救沈芊芊時,他們是怎麼說的來着?
沈復道:“你妹妹被世子關在家廟,吃盡苦頭,你可不能覺得自己如今是官夫人,就沒了姐妹情分,不願意幫這個忙了!”
陳氏也捂着心口哭道,“大姑娘,我的芊芊在家廟一天,我的心就有如刀絞,你可不能只顧着自己過好日子,就不管我的芊芊了。”
在他們眼底,她嫁給宋哲軒吃了那麼多的苦,全是她應得的。
而沈芊芊只是在家廟裏修行,也沒短了她喫穿,他們就心痛如刀絞。
那這一世就讓他們每天都活在這種心如刀絞的日子裏,好好感受感受到她前世過的是甚麼日子吧。
“姑娘,她們怎麼能這樣?!”阿諾惱道。
“外界都說,靖安侯世子是陵安第一紈絝,****,紅顏知己遍陵安。哪個姑娘願意嫁給他?”
“他們分明是早就看好了宋哲軒,纔想把靖安侯世子這個紈絝硬塞給姑娘的。否則,以陳氏和沈芊芊的性子,真有那麼好的事,如何會落到姑娘頭上?”
“老爺也是,他還是不是姑娘的親生父親啊?”
“阿諾,莫要胡說。”沈棠雪輕聲喝止道。
但對阿諾竟然如此瞭解陳氏和沈芊芊母親,還是有些詫異。
原來連阿諾都早就看明白了,前世只有她自己是個傻子,以爲不爭不搶就能得到父親的另眼相看。
結果如何,前世已經驗證了。
沈復不會心疼她跟着宋哲軒要夏日頂着烈日出門去擺攤,只爲賺取那一點養家銀子;
也不會心疼她,冬日裏爲了一點漿洗衣裳的錢給宋哲軒買書買紙而滿手凍瘡。
她吃盡苦頭,雙手粗糙的像農婦一般,渾身是傷,他壓根兒不在乎;
他只惦記着被侯府世子送到家廟的沈芊芊,只一味的要求她一定要把人救出來。
“姑娘,您可不能一再的委屈自己了,其他事也就算了,婚嫁之事可是關乎到您的一輩子?”阿諾生怕她。一如既往的心軟,就聽了陳氏跟父親的擺佈。
在這個家裏,真心實意爲她考慮的,就只有阿諾一個人。
所以前世宋哲軒那樣對她的時候,阿諾纔會毫不猶豫地替了她,被那個畜牲糟踐。
思及此,沈棠雪眼裏淚光湧動。
“好阿諾,你放心吧,我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困境,也絕不會讓你再受那些委屈了!”
阿諾:甚麼困境?甚麼委屈?
她沒有重生,不知道那些事,自然一臉茫然。
沈棠雪揉了揉她的發頂,“阿諾,待會兒進去了別亂說話,我自有章法,明白麼?”
阿諾:姑娘就是個老好人,誰都能欺負一下,阿諾不放心啊。
沈棠雪看穿她心裏的躊躇,只是笑了笑。
既然不信她的話,那她就用實際行動證明好了。
沈棠雪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挺胸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