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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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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南城一戶深院中,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

從天明到夜幕,凌家的夫人足足生產了一日,血腥味瀰漫着整個內室,身邊服侍的丫鬟忍不住作嘔。

終於在夜色將明之時,夫人伴隨着嬰兒嘹亮的啼哭聲嚥了氣。

滿頭大汗的穩婆還來不及將貴千金抱給夫人看一眼,便聽到丫鬟嚇出哭腔,大喊夫人沒了!

砰!內室的門打開了。

“主君!產室血腥氣重,您不能進去!”

“除了穩婆,其他人都滾出去!”

聞聲,穩婆僵直地跪倒在牀邊,額頭上的冷汗比接生時冒得還多。

江南城人人都知凌家主君深愛妻子,接生前他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保證她們母女平安,如今夫人沒了,只怕這屋裏的人一個都別想活。

隨着倉促而來的腳步聲,穩婆連連俯身告饒。

誰料凌家主君只忍痛看了一眼牀上凌亂慘白的女人,便匆忙將穩婆扶起,“你先起來。”

“主君,老奴有罪......”

“不必多言,”凌家主君將孩子接過,憐愛不捨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孩兒,是爲父對不起你。”

正當穩婆滿腹疑惑之時,門外傳來了廝S聲。

凌家主君在朝爲官十數年,只因不願與蠹蟲同流合污就遭到賊子迫害,眼下凌家已是血流成河。

如今這剛出世的孩兒是凌家唯一的血脈,他拼死也要護她周全。

天色昏黃,微弱的光亮印在雪地上恍似灑金。

穩婆抱着孩子一路從密道逃出了凌府,濃重的血腥氣隨寒風飄散在空氣中。

她緊閉雙脣,渾身哆嗦地向林中跑去,此刻支撐她的只有凌家主君託孤後慷慨赴死的模樣和主君許給她的城外莊子中攢下的萬貫積蓄。

郊外林中常有猛獸出沒,穩婆滿身血腥氣不說還抱着個剛出生的嬰兒,可跑了一路都不曾遇見一隻豺狼虎豹。

穩婆也不是個傻的,專挑要人命的地方跑。她比誰都清楚,若她此刻跑回家中,只怕會落得和凌家一樣的下場。

也不知這樣跑了多久,連太陽何時升起都沒注意到。

來回擺動四肢早已凍得麻木,好在三清觀就在眼前。

穩婆哆嗦着用衣袖裹着從撿起地上的石頭敲門,一來石頭叩門的聲音大,二來若是用手敲門的話恐怕會直接碎成渣。

敲了許久,嗓子都喊啞了卻始終無人來開門。

大雪已停,穩婆看着懷中凍得發紫的嬰兒,做了好幾番思想鬥爭,最終還是把孩子脖子上唯一的玉項圈摘了下來揣進懷裏。

“丫頭,你別怨我狠心,我冒死把你救出來,這項圈就只當是你們凌家欠我的。我已仁至義盡,是老天都不肯幫你,你別怪我。”

說罷,穩婆咬着牙將孩子放在了冰冷的臺階上,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林中。

然而她剛跑出去沒多遠便橫死林中,新鮮的屍體引來了猛獸的爭搶。

一羣S氣騰騰的鬼麪人在不遠處冷眼看着猛獸將屍體撕碎,隨後調轉馬頭直奔三清觀去。

連着下了幾日的大雪,地上深淺不一的腳印清晰可見。

可等他們循着足跡來到三清觀門前,卻並未看到穩婆所說的臺階上的孩子,甚至就連臺階上的積雪都絲毫未動。

一羣人頓覺被那老婦戲耍,恨不得返回去鞭屍三百下。

唯有領頭人目光冷冽地看向三清觀緊閉的大門,彷彿眼睛能穿透那扇門。

大門後身着道袍的人影緊緊抱着懷中的小人兒,溫暖的手掌捂在冰冷的小臉兒上。

透過門縫,女人冷漠肅穆的雙眸對上領頭人的目光。

過了片刻,那領頭人眉頭舒展說道:“我們走!”

直至鬼麪人盡數離開,女人才將手挪開。

懷中的小人兒早已沉沉睡去,凍紫的臉以驚人的速度回暖。

“純陽之軀,純陰之魂,倒是個命大的孩子。”清瓏道人嫣然一笑,揮手將門口的積雪恢復原樣。

自此,三清觀中多了個靈秀可愛的小姑娘。

清瓏道人爲她取名:“凌霄”。

此後半年,凌家的滅門慘案引得江南城人心惶惶,好在案件迅速告破,主謀盡數入獄。

冷清了數月的三清觀漸漸恢復了往昔門庭若市的盛景。

對於觀裏憑空多出來的淩姓小丫頭,百姓們心照不宣。

官府破凌家案期間曾多次往返三清觀,再加上凌家穩婆橫死林中,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凌霄便是凌家遺孤。

只不過誰也不肯道破罷了。

春去秋來,凌霄已長成清婉可人的小姑娘。

她曾一度天真地以爲,這世上除了總是喫不飽飯和師父不肯讓她入道以外,再沒有甚麼能讓她犯愁的事了。

但隨着她漸漸長大,一些風言風語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夜裏,凌霄翻進清瓏道人的房間,環顧四周卻不見師父的身影。

就在她準備翻窗出去的時候,清瓏道人忽然出現在她身後一把將她拎起。

“師父,我錯了!”

“有門不走偏走窗,此乃鼠輩之行。”清瓏道人蹙眉將她丟在地上,“說吧,今夜又是爲何而來?”

“師父,霄兒有一事想不通,故而來請教師父。”凌霄揉揉肩,瘦弱的身軀被月光照着顯得格外可憐。

清瓏道人凝視她片刻,似乎已經料到了她要問些甚麼。

“霄兒,你雖未曾入道,但在這觀中耳濡目染多年,自然該明白污糟之言不過耳的道理。”

“師父,近日霄兒聽到好多香客說我是個不祥之人,可霄兒自幼在觀中長大,除了食量大了些之外從未害過人,所以想來請教師父,霄兒何處不詳?爲何不詳?”

話音剛落,清瓏道人手持桃木劍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此等風言風語也值得你記在心裏,值得你輾轉反側?這種污糟之言本就是你不該想不該問的,你若實在想探究個明白,便自個兒去跪到三清真人面前領悟吧。”

“師父,又跪啊。”

凌霄頓時滿臉菜色。

“跪,跪到你想通爲止。你若真能在三清座下悟出道法,我便成全你入道之心,也算了了你一樁心願。”

或許是凌霄的入道之心赤誠,亦或者是她對自己不祥之人的身世太過執念,那一夜過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瘦小的身影總是跪拜在三清真人面前。

可惜她每每跪到犯困酣睡,還是甚麼都悟不出來。

凌霄還記得她剛懂事的時候,曾無數次問過師父爲何不讓她入道。

師父總是笑着用桃木劍敲敲她的頭,言道:“你悟性不足,實難成道,與其汲汲營營不如瀟灑一生。”

現在看來,師父的話果然很有道理。

後來,凌霄不再執着於悟道,對自己的身世也沒了興趣。

旁人的閒言碎語權當放屁,若是不湊巧被她聞着了,她便拿一道符紙遞給放屁之人,然後再一本正經地告訴那人犯了口舌大忌,三日內必須閉口不言,哪怕不小心說了一個字都必將大禍臨頭。

這一招百試百靈,人人都知道她是清瓏道人一手養大的,即便未曾入道也絕非凡夫俗子。

日子一長,那些個長舌婦再不敢說凌霄的壞話。

凌霄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上的人大多不覺得自己說出的話會變成刀子,但倘若這把刀指向了自己,那他們便會變得知書又達理。

很快,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

凌霄已從一個粉嫩嫩的小糰子長成了娉婷玉立的女子。

在凌霄十八歲生辰當天,清瓏道人破天荒地爲她披上了青色法衣。

這意味着,凌霄正式入道。

“凌霄,今日爲師還要再告誡你最後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霄兒切要牢記。”

“師父,甚麼叫最後一句話?您這是何意?”凌霄立馬從沉浸在喜悅的心情中清醒過來。

“你已不再需要貧道的庇佑了,這些年你偷學的道法已足夠你在這世間好好活着了。貧道也再沒有甚麼可教給你的,過了今日便離開這兒吧,日後也不必再回三清觀了。”

清瓏道人的神情看不出一絲留戀與不捨。

凌霄恍如晴天霹靂,她雙腿一軟跪在清瓏道人的腳邊,像只被人丟棄的可憐小貓苦苦哀求着。

“師父,霄兒做錯了甚麼嗎?霄兒保證日後再也不偷溜出去掏鳥蛋、下河摸魚、偷挖野菜了,您打我罵我罰我都好,您別不要我!”

面對凌霄的央求,清瓏道人只淡淡看了她一眼。

“你不必如此,貧道心意已決。”

說罷,清瓏道人將她從不離身的桃木劍放在了凌霄手中。

“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了,去吧。”

當夜,凌霄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三清觀。

十八年前,她孤零零地躺在三清觀門外,而今她也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出三清觀。

殊不知屬於她的傳奇故事,纔剛剛開始......

又一個百年恍然而過,再次回到這座荒廢已久的三清觀。

推開大門的一瞬間,濃烈的腐朽味兒撲面而來。

走進正殿,從前金漆鍍身的三尊佛像現已面目全非,搖搖晃晃的房樑上懸吊着幾枚銅錢,風一刮過便叮噹作響。

“三清真人在上,受弟子凌霄三拜。”

凌霄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又從兜裏掏出一枚銅錢並排系在那些銅錢的旁邊。

“一、二、三......”

足足八枚,這意味着她已經活了八百個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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