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有些事情，不用證明，也能得出絕對的結果。
比如，有錢真的能解決很多問題。
商務艙的確緩和了許多黎淺暈機的症狀，身體還是會難受，但平躺下來後，呼吸順暢了許多。
“如果睡不着，就想一想你給我的那份項目書裏存在哪些問題，下機後跟我彙報。”
一句話就讓黎淺的神經緊繃了起來，類似的項目計劃書，黎淺不是沒有做過，但之前大多是投遞校內基金。
像跟Nexus這種大型投資企業合作，是真的第一次。
不能說校內基金對於計劃要求不高，
很可能是因爲出發點不同，着重點也不一樣了。
黎淺覺得此時的腦子格外的清醒，她立馬起身，禮貌的call來了空乘，要了紙筆。
她記憶很好，這是她生來的優勢，計劃書做得認真，每一個細節她都記得很清楚。
所以，一邊回想，一邊嘗試找出問題，並在紙上一一記下。
顧雲昭掃視了一眼已經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女孩兒，嘴角輕輕一勾，眼罩一戴，睡下了。
十幾個小時，說慢也快，黎淺也不知道自己是甚麼時候睡着的，但醒來的瞬間，感覺神清氣爽，是一點暈機症狀也無了。
飛機還有十分鐘就會落地希思羅機場，舷窗外的雲層被朝陽染成蜜，桃色與琥珀色交織，天際線處的金色光帶逐漸擴散，與深藍色夜空形成強烈對比。
“怎麼樣？還難受嗎？”這時，耳邊響起了顧雲昭的聲音。
這個男人，不管甚麼時候，都一副精神奕奕、遊刃有餘的模樣，哪怕是睡前醒後。
“謝謝顧總，我沒事了。”
飛機落地，左側舷窗可見在晨光中閃爍泰晤士河，遠處倫敦眼、碎片大廈等地標被鍍上金邊，地面建築的輪廓在暖光中逐漸清晰。
黎淺深吸一口氣，有種處在迷濛之中豁然開朗了感覺，一如當年初到港城，全新的世界，在以她賦予的意義和想象中，迎接歡迎着她。
像顧雲昭這種人物，是不用隨大流去航站樓走一圈的，飛機下的以萊斯萊斯爲首的專屬接機車隊，就是專門爲他準備的。
不管是黎淺還是蔣希桐，這種場面都是沒見過的，但比起傻眼了腿都忘了邁的蔣希桐，黎淺就顯得冷靜多了。
可能是事先知道對方身份，所以不管場景有多誇張，好像都能接受。
“淺淺，我知道咱們這次的項目是跟Nexus合作，但你也沒告訴我，這次和我們一起出差的，就是大佬本人啊！”
蔣希桐小聲的在黎淺耳邊表示震驚，黎淺眼神無奈，好像在說，她也不想，可她也沒辦法。
看着走在前面享受着總統待遇的男人，黎淺預知這次倫敦之行不會太輕鬆。
這不，讓人慌張的事情，馬上就來了。
按理，黎淺和蔣希桐會按照正常流程進關，而且行李箱也還在託運處，但顧雲昭說他時間有限，所以希望黎淺在去酒店的路上，就把她的工作給彙報完。
所以，蔣希桐被安排在了後面一輛車，而黎淺，跟顧雲昭坐進了萊斯萊斯。
“會暈車嗎？我讓司機開慢點。”一進去，顧雲昭便紳士的問。
“不會。”
黎淺深吸了一口氣，就昨晚整理出的內容開始彙報——
“我可能忽略了一些現實問題，比如，第一，在數據獲取方面的困境，在沒有明確獲取授權的情況下，可能導致圖譜節點缺失的問題，第二，過度聚焦港城本土古籍可能削弱學術影響力，比如一些地方雜誌，並不能很好的說明港城的獨特性，選題上便少了一些意義，還有倫理爭議風險的問題......”
在專業上，黎淺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一下子剖析出自己這麼多的問題，也讓她自己有些無地自容，而且時間短不能成爲爲自己辯解的理由。
畢竟顧雲昭作爲非專業人員，卻還是一針見血的看出了其中的問題。
“不錯，僅用一個晚上在脫稿的情況下就理清思路，黎小姐果然很優秀。”
黎淺只覺得臉更熱了，“顧總，那您有甚麼好的改進意見嗎？”
有時發現問題很容易，但解決問題卻很難。
前者是自身能力，後者卻往往無能爲力，有太多現實的問題。
“你可以提出自己的改進意見，我呢，負責幫忙推進。”
“能與港城文化事務署簽訂數據共享協議的話，可以爲數據獲取創新路徑。”
顧雲昭一笑，“回港後，我會跟署長約個coffee-chat，到時黎小姐一起來？”
黎淺大方應了聲“好”，但隨即肚子卻不合時宜的“咕咕”叫了起來。
“餓了？”
“不好意思。讓顧總見笑了。”
“這有甚麼不好意思的，我也餓了，Kevin，Head-to-The-Wolseley-for-breakfast.（凱文，現在去伍爾西里餐廳喫早餐！）”
“Got-it，sir.”
“謝謝。”除了這兩個字，黎淺不知道還能說甚麼。
沒了聲音後，車廂裏的氣氛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黎淺想說掏出手機看一看這兩天着急整理出來的一份倫敦打卡攻略，結果剛點開，電話就響了。
是顧軒打過來的。
黎淺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朝顧雲昭看了一眼，顧雲昭不覺一笑，也掃了眼她手機來電顯示。
“接吧，我不介意。”
黎淺深吸了一口氣後，身子往一旁側了側，小聲的接起電話。
“嗯，剛到，正準備去酒店。”
黎淺的聲音細小又輕盈，在密閉的小空間裏，細細碎碎，溫溫柔柔的，很是好聽。
“你馬上要飛愛爾蘭？”
“嗯，那邊剛好過聖帕特里克節，很熱鬧，你要不要過來？飛機一小時就到了。”
黎淺一聽“飛機”兩個字，頭皮就有些發麻，“不了，我時間上可能沒有空餘，你好好玩。
”那行，對了，你在我小叔旁邊嗎？”
“嗯。”
“那你把電話給他，我跟他說兩句。”
“啊？哦......”
車廂裏安靜，所以，即便是聽筒傳來的聲音，也可以讓旁邊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都沒等黎淺說甚麼，顧雲昭就已經伸手過來自然接過手機了。
“說。”
“小叔，我也只是傳個話啊，爺爺說唐家的二小姐這兩天就在倫敦，讓你主動紳士點，約見一下。”
“嗯。”
“還有，幫我照顧好淺淺，說不定我過兩天也來找你們了，到時候也一起喫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