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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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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秋風蕭瑟,天空灰暗。

林遠從出租車上下來,抬頭看了眼面前“臨江縣殯儀館”這幾個字,心裏頓時就湧出了一股悲愴。

兩天前,他剛從邊境執行一項祕密任務回來,就接到了自己好兄弟許建山車禍身亡的死訊。

儘管身在軍中各項紀律嚴格,但他還是硬着頭皮找到了領導請了假,打算送這個生死之交最後一程!

十多個小時的長途跋涉,加上心力交瘁,一向堅毅果敢的他,竟也有點腳下發軟。

“遠子?”

走進靈堂,許建山的妻子周霞迎了過來。

“是我,嫂子節哀!”

林遠應了聲,隨後跟着周霞來到棺材前。

此時周霞已是泣不成聲。

“建山,林遠來了,你睜開眼看看啊!”

“你最好的兄弟林遠回來看你了!”

“嗚嗚嗚,建山啊…”

看到許建山躺在裏面像是睡着,林遠終於再也繃不住,紅了眼眶。

兩人上次見面還喝酒暢聊到了深夜,誰曾想再見已經天人兩隔。

正難過時,小侄女許慧雯來到他跟前,拉着他哭道:“林遠叔叔,他們說我爸爸是壞人,你告訴我,我爸爸不是壞人!”

聽到這話,林遠一臉疑惑。

“嫂子,這是?”

周霞一聽,又是一陣哽咽,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回道:“林遠兄弟,建山犯了錯,組織上正在調查他,哪想到在這個節骨眼出了車禍......”

林遠終於後知後覺,從他下車到進來,整個靈堂太冷清了,冷清得不合常理。

許建山除了是他好兄弟之外,還有另一個身份,臨江縣,縣委書記。

兩人是發小,當初同時入伍。他一直在部隊發展,至今也混到正團級。而許建山走的是文職,早些年退伍專業到了地方,如今已是一方父母官。

堂堂縣委書記,臨走前連幾個送行的人都沒有。

直覺告訴林遠,這事有蹊蹺。

——

漢南省委大院三號樓。

省長沙金國站在窗前,抽完最後一口煙後,才轉過身來,將手上的菸頭掐滅,臉色凝重對着早已站在這兒的祕書許偉說道。

“明天建山就要下葬了,我還是要去一趟臨江!”

許偉深知這個決定影響重大,更瞭解沙金國的秉性,面露難色,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開口。

“領導,您的心情我能夠理解!”

“但是這個時候,您去不合適啊!”

“臨江縣那個新農貿市場倒塌之後,省紀委收到的關於建山同志的舉報材料,就多達三百多件!”

“如今纔剛對他進行立案,準備開始調查外圍信息的時候,他竟然就出了車禍!”

“現在外界都盛傳他是畏罪自S,要是這個時候您出現在了他的葬禮上,會被有心之人拿來做文章的!”

辦公室內,即刻就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其實沙金國何嘗不知道,這裏面的關係錯綜複雜。

甚至連許建山之所以會在那天晚上出車禍,都是因爲他說發現了臨江縣新建的那個農貿市場倒塌的關鍵線索,急着要趕到省裏跟自己彙報!

“畏罪自S?好一個畏罪自S!”

輕哼一聲,沙金國又緩緩抬頭看了許偉一眼,目光無比銳利。

“許偉,你也相信是建山貪污了民生基金,選用了劣質的材料,才導致那個農貿市場都還沒有投入使用,就轟然倒塌的?”

許偉沒有說話。

因爲他知道,這個事情自己說了不算,甚至沙金國說了都不算。

畢竟一個月前,臨江縣新農貿市場在倒塌之後,省裏就派了調查組過去,諸多證據,確實是指向了許建山!

沙金國心裏有苦難言。

又從桌上的煙盒裏面拿出了一支菸,卻沒有直接點上,而是在辦公室裏面來回踱步了一圈後,最終癱坐在靠椅上。

“那你替我去一趟,以我的名義,送一個花圈!”

說罷,許偉便點頭走了出去。

——

“所以,這些縣委縣政府的幹部,就因爲建山哥在接受調查,連最後一程都不來送他?”

瞭解事情來龍去脈後,林遠不禁心寒。

姑且不說許建山到底有沒有貪腐問題,死者爲大這個道理,這幫人都不懂嗎。

況且他跟建山哥從小一起長大,對他的人品相當瞭解,公家的錢他肯定一分都不會貪的,這裏面肯定是有甚麼貓膩。

“那上面怎麼說?”

“能怎麼說,調查組來了又走了,雖然還沒定性,也沒限制建山的行動,可樹倒猴孫散。自從農貿市場塌了之後,以往好些跟他走得近的都避得遠遠的。唉......”

周霞抹了抹眼睛,作爲幹部家屬,對體制內的彎彎繞繞多多少少有些瞭解。

“這塊地,原本是打算開發房地產的,但建山爲了方便周邊羣衆的生活,在請了專家進行分析,又綜合研判了之後,還是決定將這兒建設成一個農貿市場!”

輕聲嘆了一口氣,周霞又補充道。

“當時這個方案在出來之後,就遭到了很多反對,是建山力排衆議推動了落實,所以不管縣裏面還是外面的很多房地產老闆,都因爲這個事情,對他意見很大!”

“更何況......算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深究了。只希望上頭的定性能公平公正,讓建山清清白白的走。”

既然周霞不想說,林遠不再追問。

以往喝酒,許建山沒少提起過當縣委書記之後的煩惱。

他是堅定的改革派,工作作風強硬,得罪人的事肯定沒少幹。

土地開發,招商引資,牽扯太多利益糾紛,牌桌上的博弈者不在少數。

林遠越發覺得許建山的車禍有問題。

他堅信許建山是清白的,可軍政互不干涉,即便是他是團級幹部,也不好插手地方上的事情。

自己除了空有這一腔憤怒之外,好像甚麼都做不了!

在靈堂前燒了一沓又一沓黃紙,林遠與好兄弟的遺像告別,帶着不甘走出了殯儀館。

準備打車回火車站時,被旁邊一個年輕小夥子的叫喊聲給吸引了注意力。

“爸,你能不要我做甚麼都干涉麼?”

“許書記是個好人,我不相信他會貪贓枉法,更何況,現在上邊也只是說在調查,又沒有對他下結論,人家這最後一程了,我來送送怎麼了?”

“注意影響?有甚麼需要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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