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深夜，林族大廳內。
“回來就好。”
林族高層們望着歸來的林軒，安慰同時又心疼。
本該風華正茂的少年，如今卻已是白髮如雪，二長老悄悄抹去眼角的淚。
太上長老與族長端坐上位。
林族長面色平靜，但袖中的手怒得顫抖。
今日吳丹子回歸，林家未去迎接，是怨吳丹子將軒兒留在師門三年不能歸族。
下午得知變故後，全族出動尋找孩子，所幸他平安歸來，衆人懸着的心終於稍安。
“軒兒無用，未能給爺爺尋得良藥。”林軒低垂着頭，聲音沙啞。
“傻孩子，你已足夠優秀。”
林塵臉色蒼白，眼中滿是慈愛，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他白袍下，毒蟲蠕動，老人赫然是以百毒入體之法，強壓頑疾，只爲多撐時日。
林軒心中發疼。
他幼年時，父母外出沒了音訊，爺爺追尋，結果重傷而歸落下頑疾。
自那以後，爺爺嚴禁族人不得再尋他父母，更不許想着爲爺爺報仇。
這些年，爺爺強忍痛苦，只爲守護家族，還有放心不下他這孫兒，否則爺爺早已自行兵解。
‘唰！’
三長老抽出長刀，向外走去。
“老三，你要幹甚麼？”
衆高層臉色大變。
“那吳丹子害得軒兒如此慘，你們能忍，我忍不了！”
三長老眼睛痛紅，嘶吼。
“不可。”林塵嘆息。
三長老猛地回頭，目中盡是怒焰：“怕他做甚？”
林族長神傷搖頭：“他終究做過軒兒的師父，你真想讓軒兒揹負S師之名嗎？”
林塵乾咳兩聲，話語虛弱：“而且，我族可以不在乎吳丹子的煉丹大師名頭，卻要在乎他是花家贅婿的身份呀。”
三長老咬牙。
看着大廳內僵持的氣氛，坐在椅子上的林軒，起身出聲勸阻三長老。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
林軒溫和一笑：“況且，軒兒也並非不能修煉了。”
嗯？
大廳內衆高層一怔，疑惑的看向林軒。
三長老怒道：“你根基都廢了，還怎麼修煉？”
林軒搖頭，心念微動。
‘譁~’
一股微弱的武道波動從他體內橫掃而出。
“甚麼！？”
“這是.....”
“怎麼可能！？”
林家衆高層瞬間驚得站起，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
三長老更是揉了揉眼睛，彷彿見鬼一般。
雖然少年的武道波動極低，僅有納氣一重，但讓衆高層都也難免震驚不解。
林軒溫和一笑：“你們沒看錯，我不僅沒有廢掉，還入武境了。”
林塵有些茫然：“孫兒，你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武道根基都碎了嗎，爲何還能修煉，這明顯是違背了武道規則。
林軒微默，道：“爺爺，諸位長輩，向外散佈消息吧，就說舉全族資源，爲我保下了一根武脈。”
衆高層面面相覷，看出軒兒有難言之隱。
林家族長深吸了口氣，激動之餘，是點頭道：“好，既然咱家軒兒有祕密，咱們就要爲他保守。”
大長老擔憂：“慎重啊，可如此一來，軒兒要頂上敗家子的名頭了。”
林軒灑然：“我當了四年的廢材，也不差再多一個敗家子。”
二長老笑罵：“臭小子，我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
“好吧，反正今天軒兒，差點把吳犢子氣死。”三長老哼哼。
話落，鬨堂大笑，高層們看着林軒的武道波動，是稱奇不已。
一個最看重天資的師父，卻排擠走了一個妖孽。
林軒又與長輩們聊了一陣，便回了自己的家中，他躺在牀上，臉上的笑容已是不見，眼中轉爲苦澀。
“爺爺，我一定會治好您的頑疾！”
林軒握起拳，身子微微顫抖。
以吳丹子的丹道，根本無法治爺爺的病。
“如今，我進入武境，擺在眼前的還一個希望...”
林軒想着，將被子捂在頭上，一滴眼淚從眼角流下，他不想看着爺爺每日被病痛折磨，也不想爺爺死。
林軒也不知自己何時睡着的。
翌日，日上三竿。
林軒一身白衣，本想前往墟殿測試武道。
入武境的他，現在擺在眼前，還有一個救治爺爺的希望。
那便是通過墟殿的各項測試，進妖墟！
但林軒卻被叫到了家族會議廳。
“大伯，怎麼了？”
林軒看着桌上的一封信箋與一個元石袋，好奇問道。
只見，族長與三位長老，四人全是老臉成菊花，面露尷尬與無奈。
林族長苦笑一聲：“這是今晨花家送來的，你自己看吧。”
此事，說大也不大，所以沒有影響太上長老休息。
但說小也不小，小軒兒的性子一向倔強，不會受他人擺佈，自幼離家喫苦拜師便能看出。
“大伯，你們還跟我打起啞謎了。”
林軒失笑，拿起信箋打開查閱，一邊品起茶。
“噗~”
他突地噴出茶水，着實被花家的信箋驚到。
信中大意是：是望他娶花家一女，至於娶花家哪個女子隨便他挑，只要他中意的都沒問題，並且送三萬枚元石作爲聯姻之禮，望他收下。
大長老犯難：“當年我族元泉枯竭，找的花家相助，因此我族欠過花族一個人情。”
三長老輕哼：“那花家陰盛陽衰，花女邪乎。”
林軒點點頭，他也聽過當年元泉枯竭之事，只有水武脈者才能恢復。
武脈對應天賦，最少一根代表天賦一品，最多九根爲九品無上。
而絕大多數人武脈都是無屬系，只有極少數人會誕生金木水火土等異武脈。
若能具九脈，且全異脈，便可能形成異體。
三十年前，花家有一個四品水武脈長老，是北界城爲數不多異武脈者，幫助林家重啓的元泉。
林軒對此，也一直疑惑，因爲他的體內連一條武脈都沒有，這是很不可思議之事，極道霸體還真是奇特！
可如今花家拿人情換一次聯姻，讓他也不免爲難。
儘管花家多爲美女，他對此族的女子也瞭解不多，唯一接觸多的也就是曾經的師孃，隨便與一個花家女子成婚他是不想的。
他也不想與吳丹子再扯上干係，對方是花家的贅婿，兼任花家的長老，到時自己與花家女子成婚，豈不是又要看吳丹子臉色。
“不好辦啊。”林家族長搖頭。
不還人情，不是他們林家的作風。
況且，花家誠意十足，是讓軒兒任選一女娶回林族，還送了整整三萬枚下品元石！
三萬枚的下品元石，無疑是天大的數目！
林軒坐在椅子上，手托起下巴，微微思量。
他在吳丹子門下時，每月勞作，才得兩枚金幣，而百枚金幣才能換一枚下品元石。
花家這般，又是以人情，確實讓他不好拒絕。
忽然，林軒眼睛微亮，想到了甚麼。
“有了。”林軒笑道。
林族長與三位長老看向少年。
“小軒，你有回拒之法了？”
“快說說。”
二長老喜道，催促。
他們也不想軒兒就這樣聯姻，那把小軒當成甚麼了，當成培育花的養料嗎？
林軒面色古怪：“既然花家讓我選，那便娶她。”
說着，林軒手指蘸茶水，在桌面緩緩寫下一女名字：花語解。
會議廳內陡地死寂。
四老愣愣看着那個名字，都忘記呼吸般。
下一刻。
“甚麼！你要跟花家老祖成婚，而不是花家千金！？”
四老失聲驚呼，一個個瞪圓眼。
林軒聳肩：“這是花家說的，任我選，我相中了他家老祖，若他們不同意，便不是我們薄情義了。”
三長老撓撓頭：“可是，那花家老祖是咱們北界城最強者啊，三百年前驚世，神祕令人不敢招惹。”
二長老笑罵：“臭小子，虧你想的出，那花家老祖比我們加一起歲數還大。”
但馬上又沉吟，點頭道：“不過，小軒此舉倒是良策，想來花家老祖知道聯姻之事後，礙於臉面，會取消此次聯姻。”
林軒與二長老相視壞笑，那樣的女傳奇，是不會與他們小輩一般計較的。
“萬一同意了呢？”
林族長眼神閃爍，嚴肅道：“傳說花語解在三百年前，便是名動四方，不僅修爲莫測，無人能敵，還在年少時就姿容無雙、風華絕代！
但那是三百年前，在兩百年前她從海外歸來，便一直處於閉死關中，誰知她還活着沒有？
縱然活着，又老成何態？能否走動路，出關都難講！”
林軒笑道：“大伯也說了，那是萬一，咱們就賭那花家老祖行將就木，半隻腳踏進棺材吧。”
林軒起身，他賭的便是那花語解老已無暇他顧。
看着林軒意已決，林族長輕揉太陽穴，嘆道：“也罷。希望花祖會顧及顏面。”
大長老：“太兒戲了，你們祈禱，別惹惱了那位前輩。”
林軒忽然嬉笑：“到時我就說，是大長老出的主意。”
說着，他抄起桌上的元石袋，便往廳外跑，大長老拄着柺杖追。
林族長搖頭，提筆書信花家，只等花家暴怒上門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