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傅家沒有人要你給櫻櫻捐獻心臟,只要你不情願,你覺得爸媽和我會強迫你嗎?”
“桑予曦,一直以來都是你把我們當壞人,覺得我們會要你的心臟!”
“媽昨天晚上還在哭,說你爲傅家已經付出了很多,這顆心臟,哪怕是她去捐,她都不會讓你去,你好好想想吧,要是你實在不想要這個家,我們就不勉強你了。”
“我,我沒有,我沒有不要這個家!”
桑予曦張口,可她只能從嗓子裏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響,愣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似乎等久了,電話那邊的男人有些不耐煩,直接將電話掛斷。
桑予曦眼眶一紅,又想給傅宴打電話,可她實在太急了,手機摔在地上,她整個人也跟着往地上摔去。
直到一把傘撐在她的頭頂。
桑予曦抬頭看向男人,她現在的樣子就跟落湯雞一樣狼狽不堪。
“大哥脾氣確實不好,委屈你了大嫂。”
傅司出聲。
他將外套罩在桑予曦身上。
“大嫂,去我休息室換身衣服吧,別凍感冒了。”
男人眼底泛着一點心疼。
桑予曦知道,二哥以往是對她很愛護的,可自從知道她不是親妹妹之後,態度就變得潛移默化的疏離起來。
傅司問小護士要了一套衣服給桑予曦換上,桑予曦盯着休息室,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桌上的那堆書上。
她瞳孔頓時一縮。
那是一本關於啞疾的治療書,旁邊還有密密麻麻的筆記,全都是關於啞疾的治療方案。
她盯着這些書,眼淚一顆一顆滾落下來。
她真的錯了,原來傅家是在乎她的。
傅司開門的時候,桑予曦已經走了。
他走過去,將最上面的一本書抽掉,底下全都是些關於心臟治療的書。
傅司脣角扯出一抹冷笑。
等回到家,傅母拉着星星,見到桑予曦回來,她連忙拉着桑予曦的手說,“曦曦,櫻櫻脾氣不太好,你多擔待一點兒。”
傅星也靠到桑予曦身邊,自責說,“媽媽,配型手術,是我讓醫生給我做的,跟奶奶沒有關係。”
“爸爸知道這件事情還罵了我一頓,對不起媽媽。”
“我只是想小姑儘快好起來,小姑對我很好,我沒想到媽媽會不高興。”
桑予曦用手語比劃着,“媽,我沒事。”
傅母這才露出笑意,“剛剛小宴打電話,還說他語氣太沖了,說待會兒回來要給你賠罪呢。”
“今天廚房做了你愛喫的,你嚐嚐。”
等到菜上來,傅母瞧了一眼桑予曦,故作驚訝說,“曦曦,媽忘了,這是櫻櫻喜歡的,你......別介意啊”
一盤子土豆燉肉,被送到她的跟前,桑予曦看到那一團團的肉,突然覺得有些噁心,她也確實這樣了,她起身跑到衛生間,拼命吐着,彷彿要將自己胃裏的東西全部吐幹。
土豆燉肉。
她在監獄裏經常喫到的東西,獄霸就喜歡將這些東西丟到地上,然後看着她跟狗一樣一點點地將這些東西舔舐乾淨。
還喜歡將她的頭砸在飯盒裏面,甚至有的時候,會將她的臉,往鍋裏摁,如果不是她拼命磕頭求饒,恐怕命早就沒了。
她的額頭甚至已經結了痂,有一塊醜陋的傷疤,藏在劉海里面。
她伸手摸了摸額頭,卻在下一秒,手指被人抓住。
傅宴抿着薄脣,“你到底怎麼了?媽和星星很擔心你。”
桑予曦抽回手,沒想到卻被傅宴死死摁住。
“你身體不好,我讓廚房給你熬粥。”
他直接打橫將桑予曦抱起,動作滿是輕柔。
“剛剛的電話,是我過於激動了,對不起。”
男人一向矜貴孤傲,道歉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桑予曦許是有些委屈,紅着眼睛依偎在傅宴的懷裏。
“曦曦,別哭。”
誘哄的聲音響起。
她想訴說在監獄裏受到的委屈不公,也想告訴傅家人,這都是傅櫻做的,可傅櫻已經生病了,她是一個病人。
傅家人對她好得不像話,她並不能告發傅櫻。
“要是櫻櫻讓你難過了,我會去和她說的,她不喜歡你,接受你很困難,以後,我們不去找她了好不好?”
“要是你不高興,我們搬出去住,把這裏留給櫻櫻和爸媽。”
傅宴的話全都一點一點打在桑予曦的心口上,有一股熱流湧了進去。
要是她這個時候抬頭,一定能看到男人的神情冷漠至極,似乎那些話,從來不曾從她口中說出。
入夜,傅星邁着小短腿往牀上爬,他擠在桑予曦的身邊,纏着她說,“媽媽,給我講故事好不好?”
他的眼睛跟傅宴一模一樣。
桑予曦對孩子有愧疚,尤其是傅星從小不在她的身邊長大。
尤其是她還是個啞巴,她要怎麼給傅星講故事?
“星星,對不起。”
桑予曦低垂着眸,傅星撇着小嘴,“以前小姑就會給我講很多故事,她還會陪我玩兒,會給我買很多衣服,照顧我,可她現在要死了,媽媽,我真的好難過。”
“要是能把我的心臟給小姑就好了!”
“不,不能這樣。”桑予曦連忙搖頭,她拉着傅星。
“星星,你還只是個孩子。”
“媽媽,他們都說,你不打算給小姑捐獻心臟了對嗎?”
“你是在怪媽媽嗎?”
傅星搖頭,“我不怪媽媽,我只怪自己,不能保護好媽媽,如果他們想要媽媽的心臟的話,就先要星星的!”
面對這麼乖巧懂事的孩子,桑予曦心底那抹自責更深。
傅家真的將星星教導得很好。
就在這時,門被人用力拉開,傅宴快步走到桑予曦身邊,抓着她的手腕說,“櫻櫻病情突然加重,你跟我去醫院!”
“我也要去!”傅星抱着傅宴的大腿,他一把撈起傅星,一把用力掐着桑予曦的手,力道大得快要將她捏碎!
等到醫院,才發現,一向很忙的傅晉和常年出差的傅父都到了。
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看向手術室,傅母眼睛都快流乾了。
“小姑,小姑......”傅星窩在傅宴懷裏哭,“爸爸,我不要失去小姑。”
就連一向注重養身的傅父,頭髮都花白了很多。
“爲甚麼配型成功的不是我!”傅母抹着眼淚,“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捐給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