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一盞豆大的油燈亮起。
徐青沉摸摸牧白給她做的新衣服,很滿意。
三兩口和牧白分享完自己從書院打包的晚飯,她熟練地翻到抽屜裏的酥餅糕點,還摸到了兩塊飴糖,毫不猶豫地都塞進了自己嘴巴。
牧白不喜歡喫甜食,他又總是囤很多糕餅,放着也是浪費,這些都是她的。
“喝水。”
徐青沉捧着碗咕嘟咕嘟幹掉了一碗溫溫的甘草熟水。
徐青沉坐在牀上,牧白搬着一把小板凳,坐在她腳旁。
徐青沉兩隻嘴塞得鼓鼓的,含含糊糊對他講自己這幾天被欺負的事,說到自己今天打羣架,還激動得比劃了一下。
在她的描述中,自己以一敵十,將書院裏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富家女君,教訓得哭爹喊娘,落花流水......
牧白手裏編着藤條,側耳認真地聽。
這是個醜男人。
女尊國對女子的審美是偉岸威儀,強健勇猛,有女子氣概,對男子的審美則是嬌柔婉約,弱質芊芊,溫順得體。
而面前這個男人,牧白完全是和女尊國對男子的審美,背道而馳的。
他的身材高大偉岸,才十七歲就有一米八八,胸膛寬闊健碩,胳膊與腿腳都十分有勁,在叢林間穿梭,向來站在食物鏈頂端亂S。
他一點也不弱質芊芊,一點也不嬌柔婉約。
沉默堅毅,偶爾渾身浴血下山的模樣,更是和溫順得體沒有關係。
他們都說他毫無男子該有的嫺靜模樣,粗獷難看。
整個村裏只有徐青沉願意和牧白來往。
七歲的徐青沉剛來這個山溝溝,就覺得這個小男孩是她的菜。
果然越長她越喜歡。
不光形象好,英挺俊美,而且脾氣好,能力強,武力高。
二人同樣家道中落,徐青沉還有個小爹照顧她,而牧白家中從前是走鏢的,六歲那年被山匪報復屠了全家後,就一個人形單影隻在老家的山村裏討生活。
那時候七歲的徐青沉坐在山裏陰涼的樹下躲懶,順便讀書,就恰好碰到了在山裏烤鳥蛋的小牧白。
八歲的男孩蓬頭垢面,破布麻衣勉強蔽體,三言兩語就被徐青沉忽悠得找不到北。
不光烤的鳥蛋都進了她的肚子,還答應以後有好喫都給她留着。
這一留就到現在。
徐青沉白日裏被凳子砸到的小腿,她都要忘記了,此刻被牧白撈起褲腳,才發現竟然青了一塊,現下都有些發紫了。
“她們都該死。”
牧白將藥油滴在掌心,輕輕爲她揉開。
徐青沉歪靠在牀頭,徐徐吸氣,“有甚麼辦法呢?她們也就仗着家裏有錢有勢,不過比我會投胎罷了。”
“惹到我這個小村姑,她們就跟踢到棉花一樣。踢爽了,還想繼續踢!”
徐青沉揮舞拳頭,“但凡我是個大官的女人,是皇女皇孫,看她們還敢不敢造次。通通把她們拉下去杖斃!”
牧白不善言辭,每次就安靜地聽。
以前的他聽完,還會跑去縣城蹲在書院外和那些人幹架,徐青沉幾次看到小少男鼻青臉腫瘸着腿,問他都不說。
直到有一次看到他一個人痛毆四個女君,八個丫鬟,十七個護院,被打得死狗一樣,丟在排水溝裏,才知道他爲啥經常一身傷。
好不容易勸住了少男以後別再尋仇,又講了一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現在牧白才能乖乖聽故事不吭聲。
他塗着藥油,間或問一句,“秋桃喫不喫?”
他今天在山裏看到野桃樹,把紅了的幾個都摘了,剩下的後面一天天去,守着樹,等熟了也都摘下來。
徐青沉哐哐點頭。
喫是肯定要喫的,抱怨也是要抱怨的。
“不夠甜,有點酸,還有點苦,這裏還被蟲子咬過,核也好大!硌得牙疼!”
五個野桃,徐青沉啃完了紅色的桃尖尖,桃屁股都都回了竹籃裏。
牧白還在給她塗藥油,他做事情很細心,尤其是給她幹活,總是賣力又賣命。
“喫桃,寶寶。”
她將一隻啃的溼漉漉的桃屁股塞到了牧白的脣邊。
他有着一張很漂亮的脣,脣色殷紅微深,薄而微豐,一點脣珠藏在裏面,很軟很軟。
他抖着睫毛,“別鬧。”
徐青沉根本不是正經喂桃子,她用那桃肉不停蹭着他的脣,摁着他的齒關摩挲。
“阿白,抬頭,我想親親你。”
他是個情緒不上臉的男人,此刻耳朵漲紅。
女尊國的男人向來被規訓,要自尊自愛自潔,婚前絕不可與女子有絲毫牽扯,不敢半點毀壞名節清白。
可他卻像個難耐的蕩夫,日日夜夜期盼着她的到來。
他在山裏時想她,在下陷阱時想她,在捆獵物時想她,砍柴時想她,醒來時等她,睡着了也在夢裏等她,買好糕點等她,不鎖門等她,月圓月缺天天候着她。
他不在乎名節與清白,他不在乎所有,這世間萬物,他討厭一切。
他只喜歡她。
她是他八歲那年遇見的小山鬼,他早已將自己獻祭給了她。
牧白仰着面,羞得不敢抬眼。
徐青沉俯身,貼着他的面,愛戀地撫摸他蜜色光滑的肌膚,脣肉輕輕重重擦着,氣息吐在他的脣齒間:“又不是第一次親,你總是這麼害羞。”
她拇指摁開他薄薄的眼皮,吻住他的脣肉,輕輕咬住。
他的指尖抵住地面,被迫睜開眼看她,高大的身軀支在窄窄的小板凳上,單膝跪地,弓着腰,以一個辛苦的姿勢被她吻住了脣。
他的心內熱的一塌糊塗,眼裏滿滿的情意,他怎敢睜開,只怕溢出來,要淌得滿世界都是。
徐青沉捧着牧白的臉,他的臉很燙,體溫也很熱,她吻來的氣息,拂過他的齒關。
他的口中有種清新的味道,帶着微微的苦,徐青沉不禁猜想他今天在山上吃了甚麼果子還是草芽。
她一手摸到他的腰窩,撓得他渾身顫抖,她含糊地問他,“桃子甜不甜?”
她捏住他的腮,令他不得不張着脣,喉結顫抖着上下滑動,滿滿的桃子味傳遞。
他不敢唐突碰她,空着的另一隻手亂抓,一把扣住了牀板,青筋暴起,聲音卻又低又小,“甜的。”
徐青沉笑了一聲,鼻尖與他高挺的鼻樑不斷擦過。
“我有點坐不住了,要歪倒了,阿白,摟着我的腰。”
牧白立即撐住了她側倒的身子。
難捨難分,兩人緊緊抱住,呼吸沉重。
徐青沉親得滿意了,直起身,甩掉了兩隻腳的鞋子,一隻鑽進被子裏,一隻踩進他的下袍中。
“腳有點冷,阿白好熱。”
阿白豈止是熱,阿白都要燒起來了。
牧白的脣色越發殷紅欲滴,長睫支起,一隻手握住她的腳踝,“今晚要在這裏歇下嗎?”
他自小來村裏後,就沒怎麼出去過,沒見過那些花樓男子是甚麼行徑。
但大抵不會比他更要放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