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去的路上，江玄的電話打了進來。
“清歡，你回國了嗎？”
江玄的聲音一如從前那般柔和。
若不是我已經撞見他和沈言心在病房裏共同照顧孩子的畫面，恐怕我還會認爲他這是愛我的表現，還會傻傻等着他的告白。
我垂眸，緊咬下脣，迫使自己冷靜回答對方。
“已經回來了。”
“怎麼沒早點和我說，我好去機場接你呀！朋友和我說在醫院遇見你了，你去醫院幹嘛？”
“看病。”
江玄仍在隱瞞，他試探性的詢問也被我一眼看穿。
可我已不想再和江玄有半分牽扯了，他的一切也與我無關。
電話那頭有明顯的吐氣聲，像極了江玄得了滿意的答案後鬆懈下來。
他又溫柔道，“等下我去找你，我們一塊喫個飯給你接風。”
我不鹹不淡的“嗯”了聲，沒再說其他話。
只是江玄那邊很快響起嬰兒的哭聲。
這令江玄快速捂住聽筒，飛快報了個地址後便掛斷了電話。
甚至不等我回應，耳邊就只剩下忙線音。
我扯出一抹苦笑，沈言心的消息卻緊隨其後發了過來。
【聽說你回國了，那真是太巧了，我和阿玄已經有孩子了，下個月結婚。】
沈言心倒是着急向我宣誓主權，江玄的電話剛掛，她就迫不及待地向我宣佈這個壞消息。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眼底盡是嫌惡。
一想到我出國前沈言心向我信誓旦旦保證的模樣，我就覺得可笑。
“表姐你放心，我肯定幫你照顧好未來表姐夫，不讓任何人有機可乘！”
我與沈言心從小玩到大，即便是那段時間住在江玄家裏，也未曾和她斷聯。
我自認爲我們的關係勝過親姐妹，因此對她毫無保留。
不成想，她卻和江玄一塊背叛了我。
原來，她所謂的“照顧好未來表姐夫”，就是把江玄照顧成自己的老公啊。
我輕蔑的笑笑，沒打算回沈言心。
可她卻來了勁兒，見我不回就主動向我分享他們近日的生活點滴。
一張張照片發來，看的我眼睛都花了。
發來的每一張都是沈言心和江玄的曖昧合照。
其中還穿插着江玄抱着小孩的照片，又或是一家三口溫馨互動的畫面。
我越看，眼睛越紅。
沈言心卻乘勝追擊，看似誠懇的編輯了一大段話。
【表姐，自打我生了孩子後，阿玄就一直在身邊陪我，他真的和你說的那樣，是個溫柔體貼的人！我也被照顧成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公主。】
【無論是喫飯、上廁所、還是洗澡，都是江玄照顧我，孩子的事也是他親歷親爲，他真的是個好丈夫、好爸爸。】
【表姐，我們從小玩到大，關係最親密，我只想得到你真心的祝福。】
沈言心最會拿尖銳的小刀一點點地戳中我柔軟的心窩。
換做從前，我一定會發瘋般地質問他們。
彼時再看這些，我已麻木的沒有任何反應，連一滴淚都流不出來了。
我還是沒回，卻把聊天記錄統統截屏保存好。
等我到餐廳的時候，江玄已經好整以暇的坐在不遠處等着我。
不同於在病房裏的他，此刻的江玄換了一身新衣服，精細的給頭髮打了蠟。
淡雅的男士香水味縈繞在江玄的四周。
我剛靠近，就看江玄紳士的起身，貼心的爲我拉開椅子。
“咱們都兩年多沒見了，你還是和兩年前一樣漂亮。”
我以淺笑回應，垂眸時，視線卻定格在江玄小臂內側的紋身上。
【18】
末尾跟了一個“心”的圖案。
這是沈言心的筆畫數，“心”是沈言心的心。
我靜默了盯了兩秒，隨後移開了視線。
可心底裏最柔軟的部分還是微微顫動了一瞬。
這究竟是有多愛沈言心，才能將她的信息紋在皮膚上。
很快，菜已上齊，江玄主動爲我夾菜，溫柔的關心我：
“聽說國外的飯菜都不好喫，你都瘦了一大圈，回了國多喫點好的。”
我拿着筷子遲遲未動，只剩脣邊一抹苦澀的笑。
江玄點了六道菜，裏面都加了香菜。
可我最討厭喫香菜，聞到味都想吐。
沈言心倒是很喜歡。
我半天沒動，江玄就自顧自的喫起來，絲毫沒注意我的情緒變化。
“對了，你怎麼現在就回來？”
“你不是還沒畢業嗎？”
原來不愛一個人，真的會忘了有關她的所有事。
忘了我不喫香菜，忘了我畢業的時間，忘了當初和我的約定。
我放下筷子，沒喫菜，而是喝了口水，淡淡道，“我畢業了……”
話音未落，江玄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
我順着他的視線一同看去，剛好掃到上面的備註：寶貝老婆。
一霎間，我在江玄的眼中捕捉到一絲慌亂。
他很快拿起手機接聽，通話期間一直壓低聲音，可即便如此，語氣也仍舊是溫柔的。
江玄哄了對面許久，久到我已沒了胃口，江玄才掛了電話。
我本想繼續說些甚麼，就見江玄朝我抱以歉意的笑：
“我朋友出了點事，急需我去一趟。”
“清歡，你先喫着，有甚麼需要隨時聯繫我，明天是你生日吧？正好我有空，給你準備生日宴！”
我張張嘴，想說的話終究被我嚥了下去。
我目送江玄拿着鑰匙急匆匆的離開餐廳，眼底的自嘲更甚。
這桌菜，我一口沒喫。
明天也不是我生日。
正當我整理衣服打算離開時，手機突然蹦出消息，是一直纏着我的星探。
【真的不考慮做演員嗎？你真的很有天賦！】
一年前在國外留學時，星探在街上一眼看中了我。
他極力邀請推薦我做演員，卻被我一口回絕。
畢竟我腦子裏都是心心念唸的江玄。
如今發生這一切，我也沒甚麼理由再拒絕人家。
【我願意去試戲。】
對方几乎是秒回我。
【太好了，你終於想通了！聽說你回了國，那你甚麼時候有時間再來這邊呢？】
畢業後我一直想給江玄一個驚喜，因此此番回國實在突然。
我盯着這條信息許久，久到手機即將熄屏，我才點開日曆倒計時。
距離回去，還剩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