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局被髮賣
“求求你們了,我以後定當牛做馬去賺錢養家,只求你們不要賣了明兒!”
婦人哭得十分悽慘,卻聽一道更爲蒼老的聲音響起。
“你連蛋都下不了,我兒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另有一個婦人掐着嗓子,在一旁落井下石。
“就是啊,而且你閨女長得跟鬼一樣,也就你把她當個寶,能賣出價錢也是便宜她了。”
……吵死了。
呂月明大腦一片混沌,冷不丁被迎面潑了一盆冷水,徹底清醒過來。
這是哪?
她在做夢嗎?
呂月明抹了把臉,準備從地上坐起來。
誰知身體紋絲不動!
她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驚恐地往下看去——
只見肚子渾圓巨大,跟尋常孕婦八個月的肚子差不多,兩條腿像柱子一樣粗,腿稍微一動,大腿內側的肥肉就摩擦得生疼。
抬頭看去,只見她身旁跪着一大一小兩個女的,婦人面容悽苦,女孩瑟瑟發抖。
周圍一圈陌生面孔,個個虎視眈眈。
身旁婦人喫力地扶起了她,又是重重磕頭。
“就算要賣……也別賣到青樓,讓她去當個丫鬟也好啊。”
老太太狠狠啐她一口。
“咱們呂家如今光景不好,只有大房的兒郎參加科考,才能爲咱們謀一條出路,你們若再繼續阻撓,那就是不孝!”
“你大哥和侄兒不日便要出發了,哪裏等得及再找買家?二郎去世那麼久,呂家還願意供養你們這一羣女人,你別不知道好歹!”
旁邊的婦人止不住的笑意,得意洋洋地勸說道。
“弟妹,去青樓當丫鬟不也是一樣的嗎?我知道你心疼女兒,可她那副尊榮,也沒人會讓她賣身,你就放寬心吧。”
呂月明聽了個七七八八再也聽不下去了,開口嘲諷。
“靠着侄女賣身才換來科考的機會,也不怕被人舉報,丟了功名。”
“品行低劣,也好意思讀聖賢書,只怕做了官也是爲禍一方的貪官。”
老太太聽不得有人詛咒她親親好大兒,登時對她破口大罵。
“你這賤蹄子,還不是你娘這母雞不會下蛋,只生了你和你妹兩個賠錢貨,要不然我們呂家怎麼會淪落到如今這樣的處境!”
“呂家把你養大,已經是仁至義盡,你去了青樓喫香的喝辣的,你還有甚麼可不滿的!”
呂月明簡直氣笑了。
照着她這麼說,莫非被賣去青樓,還是樁好事了?
既是好事,她自己怎麼不去?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呂月明便將尊老愛幼四個字拋之腦後,毫不留情地出言威脅。
“行啊,你們當然可以把我賣了。不過,只要你們敢賣,我就敢去衙門報官,大不了,咱們大家就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好過!”
老鴇原本就對呂月明這幅尊榮不滿意,如今見她性子剛烈,乾脆領着大漢頭也不回匆匆離去。
“貴人,別走啊!我這就讓人把這死丫頭捆住!”
她越嚷嚷,老鴇腳程越快。
眼看着到手的銀錢就這樣飛走了,老太太徹底沒了希望,心中悲憤交加,也顧不上顏面,在院子裏捶地哭喊。
“二房不孝啊!生不出帶把兒的,如今還要卻擋我們呂家的財路!這是逼我這老太太去死啊!”
“我今日就撞死在這院子裏,省下來的口糧,好給大郎做盤纏了!”
村子不大,這一鬧騰,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圍過來湊熱鬧。
老太太才嚎啕完。
呂月明也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聲震天響:“奶奶,求您了,求您不要把我賣到青樓,我一定好好伺候您。”
“蒼天啊!呂家要賣女賣媳婦了,求老天開眼救救我吧啊啊啊啊!”
原主身形碩大,是以嗓音也粗獷有力,硬生生把老太太的聲音壓了下去。
老太太氣得半死,索性不裝了,指着她們便罵了起來。
“你這死丫頭,你們一家沒有男丁,想靠着你大伯一家還不肯付出,我看你們就是白眼狼!”
“發賣家中女眷換取科考盤纏,這事從前也並不是沒有,你要舉報就去,頂多名聲差了一些,待回頭我兒高中了,誰還敢拿這樁陳年舊事來說嘴?”
“懶得同你多費口舌了,老大媳婦,你叫你家男人來將她捆了,送去青樓。聽不聽話的,到了那裏自然有人管教。”
呂月明攥緊了拳頭。
若真等到了青樓,只怕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不行,絕不能被送到那種鬼地方!
“哎呦呦,呂家這又是鬧哪般呦!”
人羣外,一個衣着用料比同村人都上成幾分的老者匆匆趕來。
一雙腿緊着倒騰,嘴裏抱怨着撥開人羣。
“呂家阿婆!你這又是要作甚?你隔三差五的鬧事情,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你瞧瞧你,你們家又不是戲班子,天天唱戲給大夥兒看,這合適嗎!”
指責聲讓老太太縮了縮身子,手揣進袖子裏,倒三角的眼睛掃過來人。
努了努嘴,一副想怒又不敢的模樣。
“村長,知道你是個負責任的,可這是我們家裏事。我們呂家把這丫頭養的這麼壯,這麼胖,那也是費了不少口糧的,現在家裏用的上她,她哪有不去的道理!”
村長神色一凝:“老太太莫要用這個做藉口,誰家不是這樣?誰像你一般賣子孫了?你丟不丟人!”
老太太被呵一愣,索性倚老賣老,坐在地上哭喊着拍大腿。
“哎呦!村長,你這是要斷我呂家官路!我家大孫以後是要做大官的,折在這一步,你賠得起嗎?”
還不等村長再開口,呂明月拖動着大山一樣的身子,也一屁股坐在老太太身邊,慣性撞得老太太差點背過氣去!
“村長,我不想去青樓,我去青樓定活不成了,到時化成厲鬼在村子裏遊蕩,你們夜間在路上見着我,難道就不會愧疚嗎?”
呂月明適時擠出兩滴眼淚。
村長眉頭擰成一座大山,這些年呂家的瑣事就夠他喝一壺的。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一個村長,手更伸不到人家家裏,只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老太太,到底是你理虧,哪有賣人換盤纏的,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你家大兒多硬的脊樑骨?不怕被戳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