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沈玉安是從黑暗中醒過來的,只有昏暗的燭火勉強照亮一角。
而一張臉也印在了她的眼底。
謝臨寒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見她醒了眼睛裏纔有了一點點光彩,“嬌嬌——”
沈玉安顫了顫長睫,舔·舐了下脣,發現脣間幹得厲害。
謝臨寒對她過於瞭解,一個動作就明白她想做甚麼,爲她取來一杯水。
她喝了幾口水,才感覺得到了緩和。
只是傷口傳來的疼痛在告訴她宮宴上方纔發生了甚麼。
可她卻沒了計較的心思。
謝臨寒抿了薄脣,低道,“嬌嬌,她懷了朕的孩子。”
沈玉安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是在解釋今日白天發生的上前,謝臨寒道,“但今日的事情絕不會發生第二次,下次朕一定毫不猶豫的保護你。”
她心臟微不可微的抽痛了一下。
沈玉安輕微一笑,“陛下保護自己的妃嬪,臣女怎能計較。”
謝臨寒一頓,“嬌嬌,你應該能體諒朕的,莫要鬧脾氣。”
沈玉安瞳珠滾了滾,帶了一絲痛,但她沒說話,她怕她說話,謝臨寒會覺得她又在鬧脾氣。
可她真的沒有,只是真的沒那麼在乎了。
謝臨寒道,“嬌嬌,你不用介懷她,只要她生產,朕立馬就將她送出宮去。”
她的眼眸沒有波瀾,只是麻木地笑了一下,她轉頭看向了那雙眼睛,“謝臨寒,你真的沒有一點對她有心動嗎?”
這是她第一次直白的發問。
謝臨寒頓了一下。
只是那麼一下,沈玉安已經有了答案。
謝臨寒抿脣,“沒有過,嬌嬌,從小到大朕的心中只有你。”
沈玉安看着那雙眼睛,輕笑着,眼淚不自覺地滑落一滴。
正是因爲她見過謝臨寒愛人的模樣,才知道她對另一個人心動的模樣。
謝臨寒愛慕她嗎?
或許吧。
但他的這份愛也給了別人。
沈玉安容不得沙子,她是真的不需要了。
“我們還是到此吧。”
沈玉安冷靜無比的說出這句話。
謝臨寒的目光終於動了動,冷意更加濃了,“嬌嬌,適可而止。”
沈玉安眼睛一點點看向謝臨寒,眼睛變得不再有神采,她抿了脣,“謝臨寒,我是認真的,就到這吧。”
她許久未曾叫過他的名諱。
這一次太認真,以至於謝臨寒心亂了一陣,他立馬站起來,抿脣,“你先好好養傷,我明日來看你。”
顯然他是真的慌了,連朕都忘記叫了。
沈玉安閉眼輕笑,待謝臨寒走後,她叫來柳衣,“明日宮禁結束,我們便啓程回侯府。”
經歷過今日的驚心動魄,柳衣沒了勸解的心思。
這皇宮未免也太危險了。
柳衣便點點頭,連忙應聲。
次日,天一亮沈玉安和柳衣就準備離開,離開前將那些謝臨寒送給她的東西全部留了下來。
她告訴自己,就將這些東西留在這裏吧,包括她的那份感情。
從此各自安好。
沈玉安望着鏡中的自己,隨即整理了衣袍後,起身,而屋外一道聲音赫然響起,“沈姐姐,求你不要離開。”
那如黃鶯的般的聲音,哪怕是沈玉安只聽過一次,也立馬知道是黎娘。
柳衣變了臉色,“姑娘,奴婢這就去把她趕走。”
沈玉安抬手製止了柳衣。
她能這般早來,說明派人早就盯住了她的寢居,怎麼可能三言兩語就被柳衣給打發走。
沈玉安起身,“我去瞧瞧。”
她走出外面的門,便見黎娘那張蒼白的臉跪在了地上,旁邊是她的宮女阿墨,主僕兩個人倒是一條心。
黎娘見沈玉安出來,跪着上前兩步,眼睛佈滿紅血絲,“沈姐姐,求你原諒陛下,我願意今日起便離開皇宮,你不要離開陛下。”
那可憐婉轉的聲音像是真的爲謝臨寒求情一般。
滴下的眼淚誰看了不道一句情真意切。
沈玉安想起昨日她說,她與謝臨寒本就是鴛鴦錯。
可做到這般了,孩子有了,黎娘爲了謝臨寒與她下跪,那是有情的。
那謝臨寒呢?自然也是。
否則又怎會將她推開,狼狽的去救黎娘。
沈玉安好似成爲了他們感情中的一環,“黎娘,聽聞你昨夜險些小產,今日就莫要跪在此了。”
黎娘眼睛紅紅的,輕咬紅脣,“陛下因爲沈姑娘的事情,日夜操心,我不願意陛下如此,還請沈姐姐留下來,自此黎娘絕不踏入皇宮半步。”
旁邊的阿墨也齊聲道,“請沈姑娘留下。”
沈玉安眼睛看着兩人,她未言,旁邊柳衣便道,“昭嬪娘娘,今日無論我們家姑娘是否回心轉意,都得回侯府了,你身子重,就不要再跪着了。”
黎娘眼睛蓄滿淚水,立馬砰砰磕了兩個響頭,瞬間額頭流出了鮮血,“都怪我破壞了陛下與姐姐的情分,還請姐姐原諒陛下,讓一切走回正規。”
“陛下對姐姐情深似海,黎娘比誰都清楚。”
沈玉安眼裏的冰霜一點點消融,她道,“柳衣,收拾一下,出宮。”
柳衣沒想到姑娘這般果決,隨即點頭。
黎娘眼睛睜大,跪着上前,扯住了沈玉安的衣服,“沈姐姐莫走......”
沈玉安凝眉,她見過太多後宅的手段了,她不清楚黎娘究竟是真心,還是在算計甚麼,就當她要將黎孃的手掰開時,忽然黎娘藉着她這個動作用力倒去,“啊——”一聲慘叫,整個人往後滾了滾。
“娘娘——”阿墨聲音驚心動魄。
沈玉安呼吸一停,一道冰冷的聲音驟然而起,“你們在做甚麼?”
沈玉安抬眸,便見那道明黃色的身影走來,而他的雙眼裏面全是陰翳。
阿墨轉頭怒斥沈玉安,“沈姑娘,你明明知道我家娘娘險些小產,爲何要推她。”
柳衣反駁 ,“明明是她抓我們家主子的衣衫在先,怎麼能夠怪我們姑娘!”
此刻,謝臨寒已經走近,兩個丫鬟僵持不下,都是護主,可失了態。
謝臨寒冷然,下一秒直接一個巴掌抬手,就在衆人的目光下,毫不猶豫地扇了柳衣一巴掌。
柳衣瞬間掀翻在地,痛的眼淚飛飈。
謝臨寒冷道,“這是皇宮,還輪不到你個賤婢說話。”
那一刻,謝臨寒打的既是柳衣,也是她。
沈玉安呼吸錯亂了幾分,而黎娘捂着肚子,眼睛發紅,“陛下,不怪沈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而就在她的目光下,謝臨寒將他身上的披風脫下,蓋在了黎孃的身上。
他道:“身爲宮妃,你本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