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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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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五年後,歸雲村。

暮色四合,整個村子都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蜿蜒曲折的鄉間小道上,出現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兩人揹着一大一小兩個揹簍朝村子最南邊的小院走去。

“孃親孃親,你看賀大娘家的鵝又亂跑啦!”

說話的小奶娃瞧着四五歲的年紀,穿着青山色的小袍子,身上揹着個同色系的小挎包,頭髮紮成拳頭大的揪揪,束在腦袋頂。

此時,他仰起白嫩嫩的小臉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瞧着靈動可愛,“看到大鵝,孩兒詩性大發,想作詩一首送給您!”

裴雲箏低頭看向面前的小傢伙,心頭不禁一軟。

眼前這個孩子就是裴雲箏生下的兒子裴小辭。

五年前,她借燒燬祠堂除掉了前世推她兒子落水的綠柳,並且與紫蘇打配合,暗中調包了嫁妝。

裴若雪跟陸庭洲成親第二日得知嫁妝與禮單不符,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她着了裴雲箏的道,總算確定裴雲箏也重生的事實。

於是,她搶先捅破裴雲箏未婚有孕一事。

裴雲箏以爲寵她的父親和愛她的祖母會狠狠懲戒害她失身的裴若雪。

誰曾想,他們只擔心裴雲箏累及族人,會讓裴氏顏面掃地,甚至想在安國公府淪爲京城笑柄之前,將她祕密處決。

是她孃親交出了掌家鑰匙,自請住到京城外的莊子上,才保住了她。

那一刻,裴雲箏才深刻地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父親和祖母從前對她的寵愛不假,可他們寵的是她國公府嫡女的身份。

像她這樣的名門閨秀生來便是爲了維繫家族利益。

即便身爲國公府的嫡女,一旦失去利用價值,下場就是被拋棄。

“孃親?孃親?你有聽孩兒說話嗎?”

裴雲箏收回神思,伸手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你要吟詩?好啊,說來聽聽。”

這五年,他們母子倆一直生活在歸雲村。

期間,裴家從不曾派人看望裴雲箏母子一眼,彷彿早已忘了他們的存在。

由於裴小辭早產,身體孱弱,三天兩頭地生病。

裴雲箏爲了兒子,拜了一位告老還鄉的太醫爲師,潛心鑽研醫術。

老太醫見裴雲箏有天賦,便毫無保留地將醫術傳授給裴雲箏。

自從老太醫去年離世後,歸雲村裏誰有個頭疼腦熱,都會找裴雲箏。

昨日,村頭賀大娘家的阿黃跟山裏野豬幹架,弄折了一條腿。

她跟裴小辭這麼晚回來,就是上山採藥給賀大娘家的阿黃治傷。

前世她作爲永寧侯府的當家主母,一心撲在內宅事務上,忽略了兒子。

爲了彌補對兒子的虧欠,重生後她日日陪伴兒子成長,受兒子的影響,她性子也不像從前那般沉悶了。

此時,裴小辭在自家孃親的注視下,雙手往身後一背,搖頭晃腦地開始吟詩,“鵝鵝鵝,曲項刀一割,白毛燙開水,紅掌滷一鍋!”

背完,他一臉得意地揚起小臉蛋,大眼睛眨巴眨巴,“孃親,我作的詩是不是文采斐然獨具一格呀?”

“跟我上山採藥的時候,你說你《論語》《孟子》《大學》《中庸》都能倒背如流,結果就這?”裴雲箏瞧着兒子古靈精怪的小模樣,慢條斯理地捲起衣袖,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裴小辭捂住屁股,機警地往後退了幾步,跟裴雲箏拉開距離,“孃親,我要是過去,你能保證不揍我嗎?”

裴小碗雖說早產體弱,但是淘氣得很,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

今天爲了湊熱鬧,他誇下海口說已經把書上內容一字不落地背完了。

裴雲箏自然不能如此縱容他,“我只能保證不打臉。”

捱過打的朋友都知道,就算是打屁股這種肉多的地方,沒個兩三天也是好不了的。

“救命啊!有人打小孩啦!”

裴小辭大眼睛烏溜溜轉了轉,抬起小胖手護住腦袋,拔腿就往自家院子裏跑。

然而,他跑進門還沒走幾步,腳下突然被甚麼東西絆了一下。

“哎呀!”

小傢伙當場被絆倒,還好倒在一個肉墊上纔沒摔個狗喫屎。

裴小辭伸手左摸摸右摸摸,當意識到身下的肉墊有鼻子有眼的,立刻尖叫出聲,“啊!孃親,咱家院子裏有個死人!”

死人?

裴雲箏聽到院中兒子一驚一乍的叫喚,連忙加快腳步。

她還沒邁進門檻,就有一股若無似有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院子裏沒有明燈,藉着淡淡月光,裴雲箏勉強辨認出腳邊的地上有一串尚未凝固的血跡。

再抬眸,她就看到裴小辭撲過來,小胖手指着地上的黑影,“孃親,死人在那裏!”

裴雲箏掃過兒子如臨大敵的表情,心下也生出警惕。

她瞧着地上的黑影,遲疑片刻,走過去拿腳踢了他幾下,“喂!醒醒!”

地上的人穿着夜行衣,黑燈瞎火的,看不出來哪裏受傷了。

不過,裴雲箏踢了他幾腳,對方都一動不動,毫無反應,看樣子確實像是斷氣了。

她略一沉吟,低頭吩咐兒子,“小辭,去拿把鐵鍬來。”

此人深更半夜潛入他們家,還穿着見不得人的夜行衣,肯定不是好人。

既然人已死,爲避免節外生枝,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把屍體埋了。

“好勒!”

裴小辭得到指示,邁開小短腿,躂躂躂跑進廚房。

裴雲箏站在那裏,思考要不要把‘屍體’燒了再埋。

就在這時,她突然瞟到地上的‘屍體’動了一下。

他、怎麼動了?

不會還沒死透吧?

裴雲箏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她遲疑了一下,慢慢湊近過去,想一探黑衣人的鼻息。

然而,裴雲箏剛彎下腰,黑衣人蒙面黑巾後的眼眸突然睜開。

裴雲箏被嚇了一跳,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已經出招。

動作又快又狠,絲毫沒有給人反應的機會。

黑衣人一手扣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直接扼住她纖細的脖子。

“別動,否則我擰斷你的脖子!”

低沉的嗓音沙啞急促,裴雲箏從他紊亂的呼吸斷定,此人傷得不輕。

她眼珠轉了轉,一臉惶恐地開口,“好漢饒命!不管你想劫財還是劫色,我保證配合!”

劫財劫色?

她想得美!

男人聽着她沒骨氣的話,冷嗤一聲,“家中有沒有酒和剪刀?”

“有有有!”

裴雲箏忙不迭點頭,瞥過他左腿還在流血的傷口,又補充一句,“你傷得不輕,如果不及時把傷口裏的斷箭取出,這條腿就要廢了!我略懂醫術,可以替你醫治,還請好漢手下留情!”

“那便勞煩......”

“壞蛋!放開我孃親!”

咚!

隨着一聲悶響,男人後腦勺猛地一痛,掐着裴雲箏的手便跟着鬆開了。

他頎長的身形晃了晃,整個人無力地栽倒在裴雲箏肩頭。

“男子漢大丈夫欺負女人算甚麼本來,有本事衝小爺來啊,小爺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裴小辭拖着鐵鍬剛走出廚房,就看到自己孃親被黑衣人挾持了。

他頓時不淡定了,舉起比他人還高的鐵鍬,就衝男人後腦勺揮過去。

男人毫無防備,直接被鐵鍬拍暈。

“哇呀呀!再喫小爺一鍬!”裴小辭打完一下覺得不解氣,使出喫奶的力氣再次掄起鐵鍬。

裴雲箏見兒子還要動手,一把抓住鐵鍬,出聲阻止他,“小辭,快住手!”

裴小辭瞪着趴在他家孃親身上的男人,英勇地握起拳頭,“孃親別怕,有我在,絕不會讓壞蛋欺負你!”

裴雲箏指了指腳邊的黑衣人,“你剛纔一鐵鍬下去,已經把人打得沒知覺了。”

“啊?他這下不會真死了吧?”

裴小辭瞅了瞅倒在裴雲箏身上的高大身影,握着鐵鍬的小手一下子鬆開了,慌得說話都磕巴了,“娘、孃親,我是不是S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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