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低沉的聲音中，自帶幾絲寒涼的詭意。
三個僅僅是聽來就讓人覺得頭皮發麻的角度，伴隨着燥熱的夜風鑽入衆人耳中。
爲這本就撲朔迷離的夜，平添了幾分波雲詭譎般的期待。
馮爽指尖摩挲着早已涼透的茶杯，嘴脣乾的像是許久都沒有喝水。
他不知該如何去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
但作爲媒體人的直覺告訴他，今天晚上自己錄製的這段直播，一定能火！
不僅能火，甚至還很有可能掀開九州傳統文化解讀史上的全新篇章。
他沒有危言聳聽。
一點都沒有！
“老公，喫點水果~”
發呆的間隙，馮爽老婆從身後走來，將切好的水果放到桌上後，溫柔乖巧的環上他的脖頸。
然而，當兩人皮膚緊貼的那一刻，女人臉上的表情突然頓住了。
“額......你怎麼啦老公，身上好涼哦~”
“我問你個問題”，馮爽長出一口氣，聲音喑啞着開口，“你相信《紅樓夢》是一部寫鬼的書嗎？”
“啥玩意兒？？”
女人眉頭緊緊蹙起，表情中滿是不可思議。
“一本寫鬼的書，裏面的官宅府邸都是陰宅，寶玉黛玉都是鬼魂.......”
“老公，你最近是不是太累啦？怎麼說話都開始魔怔了呢，要不咱今天休息一天？”
女人伸手在馮爽額頭上探了探，像是在確定他到底有沒有發燒。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的。在看這場直播之前，我也不相信”，馮爽在老婆手臂上拍了拍，指了指身旁空着的凳子。
“坐下聽會兒吧，聽完之後........”
“你就知道我爲甚麼會這樣說了。”
懷帶着濃濃的質疑，女人有些不情願的坐到了椅子上。
只是望向屏幕中齊洛的目光。
怎麼看........
都像是看着某個江湖騙子那樣。
.........
直播間中，拋出了三組“Z彈”的齊洛，氣定神閒。
面對着滿屏的催促彈幕，他順手將線裝版的《石頭記》朝後翻了兩頁，緊接着繼續舉到空中。
“接下來，我們還是從開篇中找佐證。”
“除了一僧一道之外，第一回中還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物，他的名字叫做甄士隱。”
“此人在書中也只出現了一次，但他發揮的作用，甚至比僧道二人還要重要！”
“他先後經歷了愛女走失、家中失火等變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用一人的經歷映射了整個紅樓世界的悲慘與無力。”
“但你們以爲，這就能用來佐證紅樓是鬼書了嗎？”
“不是的.......”
齊洛輕輕搖搖頭，將直播間中觀衆們的情緒始終在半空中吊起。
“真正能夠用來佐證紅樓是鬼書的，是借用甄士隱之口寫出來的........”
“一首鬼詩！”
第一組“Z彈”，就此打出。
觀衆屏息凝神，表情嚴肅的望向齊洛，眼眸中深藏着幾絲難以言喻的懼意。
“第一回中，遭遇低谷的甄士隱遇到了一位跛足道人。道人當着他的面吟了一首【好了歌】。”
“這也是一首很經典的文字，相信很多人在日常生活中或多或少聽過，今天我們就不多贅述。”
“真正需要注意的，是甄士隱對這首【好了歌】的回應！”
“也就是剛剛，我提到的鬼詩！”
話至此處，整個直播間中的氣氛，已然被烘托到了極致。
空蕩的屏幕上，再也看不到哪怕一條彈幕。
足足六十四個觀衆，像是被幽禁到幽靈船中的旅客。
早都在齊洛的解讀中朝充滿迷霧和詭異的深海中，飄蕩而去。
“這首詩，如此寫——”
嘩啦啦的書頁翻動聲中，齊洛嘶啞又低沉的聲音，爲本就凝重的氛圍，平添了幾分驚悚。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牀；衰草枯楊，曾爲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樑，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
齊洛聲音很輕，可每當他念出一個字，都像是子彈上膛。
到最後，當兩句詩被他全數念出的那一刻。
早就蓄勢待發的子彈，齊齊發射。
將觀衆們本就千瘡百孔的心，直接射穿。
強烈的懼意摻雜着濃重的駭然，如同潮水般往心臟裏鑽。
此前積累的所有認知，在這首“鬼詩”面前，都顯得黯然失色起來。
唸完詩之後，齊洛停頓了幾秒。
目光自鏡頭中掃視過去，表情中滿是意味深長。
“看我直播的，應該多多少少對古典文學有一定的瞭解吧？”
“自然能理解我表達的意思。”
“空堂無人，當爲靈堂。衰草枯場，便是墳場。”
“蛛絲兒結滿雕樑，則是荒廢已久的鬼房。”
“所以，除了用一僧一道做法事來暗指紅樓的故事是鬼故事外。”
“這首鬼詩也用寥寥兩句告訴了所有讀者.......”
“本書的所有場景，皆是荒冢墳場、廢舊靈堂這等死景！”
冷淡的聲音，如同迷霧般在直播間中蕩響。
沉默的觀衆，幾乎每一個都感受到了甚麼才叫做真正的徹骨寒涼。
快節奏的年代裏，其實很少有人去一字一句的讀書了。
更遑論像齊洛這般從細節中拆解，通過各種明暗線去分析。
而這些，是更加不可能從電視劇中去獲知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的衆人，看向屏幕中那本《石頭記》的眼神，終於開始變化。
從之前的輕視鄙夷變成了好奇炙熱。
聽齊洛的解析，的確足夠過癮。
但如果.......如果在齊洛講解的過程中，手頭能夠有一本書去同步翻看的話。
那代入感，豈不是會更強？
心中想法生出，觀衆們也便不再剋制。
於是，短短几十秒的時間內。
在“鬼詩”解讀完的空檔間隙裏，小黃車中《石頭記》的銷售數字，指數翻倍！
從幾分鐘前的一本，疾速漲到了三十七本。
這個數字，在鬥音無數的直播間中，自然是排不上號的。
可如果只看購買率的話，瞬間就能明白這場直播的恐怖之處。
六十四個觀衆，三十八本銷售數量。
購買率達到了恐怖的60%！
這個數字，就算是鬥音最頭部的主播看到了都會瞠目結舌，羨慕的流口水！
空氣中，依舊盪漾着莫名陰冷的氣息。
直播間中的齊洛，在帶着衆人跨入恐怖深淵的門檻後，卻並沒有選擇收手。
他氣定神閒的扇動手中摺扇，順勢點燃了一支香。
嫋嫋升起的香氣中，清了清嗓。
“接下來，我們繼續！”
“這第二個佐證呢，它是一個鬼數！”
“揭曉之前，我想問大家一個問題。”
齊洛淡淡說着，目光朝鏡頭中直視過去。
周身的風，好像在一瞬間忽地停止了呼嘯。
竄入耳中的聲音，則是讓頭皮頃刻開始發麻的一劑“猛藥”！
“你們說，在《紅樓夢》的整個故事中.......”
“有沒有新生兒，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