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陳牧之同志,半個月後,你將執行第一個緝毒任務。我們將安排你假死,從此陳牧之這個名字,將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望着莊嚴的國徽,他乾脆利落地敬禮點頭。
“是,收到!”
陳牧之剛走出警局,便看到了不遠處的商場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影后林瑜的採訪視頻 。
上面的她黑髮紅脣,一顰一笑都明豔動人,攝人心魄。
這是他的妻子。
可此刻她卻坐在別的男人身邊,與他十指相扣,眼底飽含笑意的面對記者們對他們近期緋聞的打趣。
他緩緩低下頭,不讓自己去看,努力剋制着心底翻滾的苦澀。
可路人的話還是猝不及防地鑽進了他的耳中。
“哇,林瑜和宋凜風真的好配啊!一個影后一個影帝,郎才女貌,我真的好嗑她倆!”
“可惜啊,林瑜卻還是跟她那個嫌貧愛富的軟飯男結婚了,聽說那男的當初就因爲林瑜沒錢纔跟她分手,傍上了個富婆出國了,估計後面被富婆騙了,又灰溜溜的滾了回來。”
“你說林瑜這麼一個大美女要甚麼樣的男人沒有啊,偏偏要那個軟飯男,當年她不顧一切地追到機場,還出了嚴重的車禍,連心臟都被刺穿了。那麼大的新聞軟飯男連影子都沒見到,聽說是宋凜風給她捐的心臟才救了她。可惜,她這些年只把他當朋友。”
......
冷風像刀子似的割在他的臉上,在他心底割下一道醜陋而深的傷疤,翻滾出來的回憶讓傷口沙疼。
曾經,他和林瑜的名字也被人這樣拿出來稱道。
那時候人們總說他倆一個校草、一個校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們約定好,畢業後一起來到京市,不管能不能混出名氣,都要結婚。
哪怕跑一輩子龍套,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好。
可後來是他先食言了。
那天也是個深冬,天空飄着雪花,林瑜一個人站在民政局門口等了好久,久到渾身都凍到麻木也沒看見他的身影。
是宋凜風告訴她,他發現陳牧之在機場要準備出國,身邊還跟着一個打扮華麗的女人。
她瘋了似的追了過去,一路上雙目赤紅,怕得連握着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
最後除了嚴重的車禍,心臟被碎片穿刺,其餘器官也都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損傷。
可她哪怕是這樣,醒來第一件事還是忍下劇痛打給陳牧之,可電話那頭只傳來無盡的忙線聲。
那天,她打了無數個,每一個撥出的瞬間她的全身好似被扔在針牀上滾動似得,可全都沒有打通。
她恨透了他。
她花了四年的時間,成爲了頂尖國際影后,並用權勢強取豪奪與他結婚。
不是爲了破鏡重圓,而是爲了報仇雪恨。
天太冷了,陳牧之還是打了個車。
透過車窗,外面飄起了零星雪花,外面的景象逐漸倒退,正如他這短暫的平靜時光。
半個月後,他將徹底加入緝毒小隊,過上在刀口舔血的生活。
有時候他也希望,自己被林瑜折磨死也好,死在愛人手上,總比死在毒梟的手上好。
可惜,他家三代都爲國家緝毒事業而犧牲,這是他逃不了的命。
回到家,主臥微微開着一道門縫,裏頭傳來男女曖昧的聲音。
他麻木地看了眼然後若無其事地來到廚房倒了一杯水。
良久,主臥的門開了。
當看到走出來的男人時,他不由得一愣。
宋凜風赤着上身,脖頸處還有着未消散的口紅印,眼底的紅血絲訴說着剛纔的激烈。
與此同時,陳牧之還注意到他的左邊心口處,有一道又深又醜的疤。
當他察覺到自己的目光時,還略帶心虛地側了側身,抬手指向主臥道:“阿瑜說讓你進去。”
陳牧之眼底再次恢復了方纔的死氣,低頭朝着主臥走去。
一踏入,他胃裏的酸水不禁翻滾起來。
林瑜翹着腿坐在牀邊的椅子上,一雙修長的長腿在燈光下盡顯白皙,穿着白色真絲吊帶裙,黑髮如瀑般散落在身側,紅脣早已親到邊界模糊,精緻的雙眸透露出冰冷。
目光所及,皆深深刺痛着陳牧之的雙眼。
“阿瑜,這些年你找別的男人也就算了,難道連宋凜風你也不放過嗎?”
她比誰都知道,宋凜風曾是他最好的朋友。
那時候他的日子那麼難,生命中唯一的兩束光就是他們倆了。
可如今,他們的關係卻逐漸扭曲,早已看不清最初的樣子了。
林瑜眼底的秋波微顫,可看向他的目光仍舊冰冷,帶着幾分涼薄。
“陳牧之,看來你還沒那麼冷血,還記得他是你的朋友,那我呢?怎麼就偏偏不記得我了呢?”
“哦,我想起來了,是因爲我沒錢。”
話音落下,她放下長腿,站了起來,輕輕地從他身前走過,拿起牀邊放着的錢包,從裏面抽出一沓厚厚的鈔票。
下一秒,朝着陳牧之的臉狠狠地砸去。
鈔票散落一地,和地上的混亂融爲一體。
陳牧之微微側頭閉眼,臉頰傳來陣陣火辣。
她戲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陳牧之,你不是喜歡錢嗎?我給你啊!這些夠不夠?夠不夠讓你想起我!”
她的尾音驟然抬高,眸底微紅,臉上有着幾分怒氣。
當年陳牧之和她的理由,是因爲她窮,她給不了他想要的生活。
可這是他騙她的。
她是這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他連心都願意挖給她,又怎麼會不要她。
可他迫不得已,他得讓她活下去。
他的父親是緝毒警察,當年在任務失敗後被毒梟知道,於是那些人S了他,還報復他的家人。
他的母親、妹妹全部被虐S致死。
陳牧之爲了不讓林瑜受傷害,他只能不告而別,在警察的保護下離開。
可那天剛要登機,他便知道她出了車禍。
他不顧一切地衝了回去,想都沒想便將心臟給了她。
那時候,他做好了要一命換一命的打算。
好在國家念及他父親犧牲,給他換了一顆人工心臟,才救了他一命。
但這也意味着,從此他這條命歸國家所有。
連他和林瑜結婚,也是上面要求他藉着這個身份做得隱藏,一旦有了新任務,他就必須從她的身邊離開。
一想到這些,他的眼底殷紅。
林瑜見他一臉隱忍着委屈,眸底也跟着微微抬起。
“怎麼?是想好了甚麼悲情的苦衷,把自己給打動了?”
回過神來,陳牧之冷笑一聲,彎下腰一邊撿錢一邊說道:“甚麼苦衷不苦衷的,我就是喜歡錢,你給得越多,我能想起來關於你的故事更多。”
那些苦衷,他多年前不能說,那現在就更沒必要說了。
對他來說最好的結局就是,完成父親生前的任務,然後繼續苟活於世。
他這條命早已不屬於自己了,和林瑜更是不會有結果的。
這段時光,不過是自己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