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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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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奈然,你真的決定要休學?”

班主任辦公室裏,輔導員語重心長。

“你可是我最看重的學生,還指望你繼續讀研究生深造呢。”

“張老師,感謝您的認可。”

蕭奈然嗓音平和卻堅定:“但我已經想好了。”

張老師無奈的嘆息一聲:“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老師尊重你。”

他收下收學申請:“不過手續需要辦一個月,這段時間你可以在和同學們好好道個別。”

“謝謝老師。”

出了辦公室,蕭奈然從口袋裏掏出癌症確診書,嘴角扯起苦澀的笑。

現在已無牽掛。

在生命的盡頭出去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纔是他最終的歸宿。

蕭奈然深深地吸了口氣,將癌症確診書撕碎丟進了垃圾桶裏。

出了行知樓,突然一股大力勾住了他的肩膀,耳邊傳來兄弟江淮的調侃。

“哎,路思檸去花店了,你舔了這麼久是不是終於要有名分了?”

蕭奈然喉間像是堵了塊棉花,悶的有些透不過氣。

“但我和路思檸只是單純的發小關係,她送花的人不是我。”

花是他最討厭的東西。

八歲那年,他發現自己得了過敏性哮喘,而過敏原就是花粉。

蕭奈然記得很清楚,那年他進了急診室,再出來時,路思檸在他牀前哭成了個淚人。

說以後再也不會讓他接觸花。

所以她要送的對象也絕對不會是他。

江淮臉色一變。

“不是吧?難道她要和別人表白嗎?大哥,你喜歡了她這麼久哎!”

“爲了給她買喜歡的包,你一個人打三份工,你的低血糖都住了院!”

“從睜眼閉眼你每天叫她名字叫的最多,一有時間就跑去她跟前獻殷勤。”

“從小到大的關係,難道你就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和別人表白?!”

聞言,蕭奈然揣在口袋裏的手緊了緊。

路思檸是他的青梅竹馬,自打他記事起,路思檸就一直在他的生活中。

學習中的競爭對手,生活上的知己好友。

他們形影不離,兩小無猜。

路思檸小時候對他很好。

她開朗,灑脫,敢愛敢恨。

因爲知道他是爺爺奶奶養大的,不被父母以及姐姐喜歡,所以路思檸總會彌補他情感上的缺失。

會逗他開心,會在被同學欺負時站出來替他說話,會無條件無底線的信任他。

路思檸就是蕭奈然心裏的光。

後來,他們一起考入了A市頂尖的京港大學。

所有人都知道,路思檸就是蕭奈然的命。

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路思檸,給她買飯,給她打水,甚至把學生會會長的名額也讓給了路思檸。

甚至爲了不確定的關係,身爲校草的他,迄今爲止手機裏都沒有加過任何一個異性。

不爲別的,只因爲他喜歡她。

他喜歡她,人盡皆知。

他和所有人以爲,等到了年紀,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可他們的世界裏,忽然有了第三個人。

程千嶼是計算機系的學生,脣紅齒白,憂鬱多愁,從臉上就能看出他的家境並不好。

蕭奈然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是怎麼認識的。

只知道莫名有一天,路思檸不和他一起喫飯了,也不和他一起上下學了。

她的時間全都給了程千嶼。

蕭奈然生病的時候,路思檸在陪着程千嶼看電影。

蕭奈然因爲家裏人崩潰絕望的時候,路思檸在陪着程千嶼散步。

蕭奈然過生日時,路思檸在陪着程千嶼逛街給他買衣服。

這樣的事,在這半年裏屢見不鮮。

他們曾無話不談的密友,逐漸變得疏離。

蕭奈然不理解,不止一次的和路思檸因爲程千嶼的存在爭吵過,但每次路思檸都說。

“程千嶼他家境不好,身邊也沒有朋友,我多照顧照顧他怎麼了?一個大男人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心眼啊。”

是。

他也覺得他有病。

所以他無數次的強迫自己接受程千嶼的存在,甚至在昨天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後,還想着爲程千嶼準備生日禮物。

可…

在包間門外,他親耳聽到了那個曾經承諾絕對不會傷害他的女人,當着一羣人的面貶低他。

她說。

“蕭奈然根本就比不上程千嶼,他心胸狹隘,心思狠毒,差程千嶼遠了。”

她說。

“在我心裏,千嶼是最重要的,誰都比不上他。”

她說。

“如果不是因爲兩家的交情,我和蕭奈然早就斷了。”

原來,在她心裏,他是這樣的人。

原來,在她心裏,他們的關係已經成了她的負擔。

原來…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竹馬終究輸給了天降。

既然如此,那他還有甚麼可堅持的呢?

蕭奈然高聳的喉結滾了一下,自嘲的笑笑:“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

一個月以後,他就會離開這座城市。

用最後的生命去見風,見水,見自己。

路思檸以後再也不會觸動他的心了。

他的世界,再也不會只圍着她一個人轉了。

江淮心情也跟着變得沉重了起來:“哎,可惜了…”

“不可惜,本來也就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蕭奈然拍了拍他的肩頭:“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單手插兜,邁着修長的腿走了。

宿舍樓下,蕭奈然剛要進去,一道偏細的男音突然傳了過來。

“蕭學長。”

程千嶼穿着白色襯衫走過來,笑得人畜無害:“蕭學長的氣色怎麼這麼差呀,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嗎?”

知道他是甚麼德行,蕭奈然沒有甚麼好臉色。

“是沒有你氣色好呢,滿意了吧,滿意的話就滾開。”

程千嶼臉上的笑容驟然收了,故作傷心:“蕭學長,你是不是對我有甚麼誤會…哦對了,你該不會是生氣路學姐昨天把她親手打的戒指送給我了吧?”

他邊說,邊將手指露了出來。

如蔥般潔白的手指上那枚戒指格外的顯眼。

“她說這枚戒指她給取名叫唯一,只有在她心裏最重要的人才有資格佩戴,但我覺得她心裏最在意的人應該是蕭學長吧?爲甚麼會送給我呢…真是奇怪。”

蕭奈然嘴角扯起冷意。

要不說現在男人也綠茶呢。

明擺着的炫耀,不是故意戳他的傷疤又是甚麼?

要是以前,他一定會接受不了的去找路思檸質問。

可是如今他的生命都進入倒計時了。

又甚麼是看不開的呢。

變了心的人而已,沒甚麼值得留戀的。

“這裏又沒別人,你演戲給誰看啊,給你個建議,出門左轉就是整形醫院,要是實在陰氣十足受不了就去那裏治治,正好你們計算機系女生也少,容得下你發S。”

蕭奈然淡定的懟完,剛要進宿舍,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衝過來,猛地推開了他。

“蕭奈然,你又想對千嶼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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