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仙帝自毀，墜落凡塵
趙無塵仰天長嘯，眼眸決眥。
剎那間，一股驚天動地的威壓從他的體內席捲而出，天地變色，天雷滾滾，龍吟鳳噦。
這一幕，竟和當年趙無塵渡劫昇仙一模一樣。
在所有人的錯愕目光下，趙無塵催動仙咒，一念之間竟引來整個仙界的仙氣聚集一身，隨後一百零七條光柱斯裂虛空，指向混沌之處，散發着令人生畏的璀璨光芒。
“這是……混沌大道！”
“一百零七條，只差一條便是圓滿！”
衆人紛紛驚呼。
混沌大道，染指其中任何一條便可掌控三界一道法則之力。
言出法隨，此乃仙帝的標誌！
而趙無塵竟足足召出了一百零七條，三界自開闢以來，從未有過，毫不誇張地說，趙無塵早已不是仙，而是仙界本身。
青雲仙尊修煉數千載，卻仍止於仙尊之境，無法染指仙帝分毫啊！
駭人的威壓從天而降，在場諸仙，凡金仙之下皆無法抵禦，頃刻間暈死過去。
即便是青雲仙尊，此刻也覺得仙魂震顫，仙血沸騰。
所有人在這一刻才徹底驚醒。
趙無塵不是他們口中的廢物，十年過去，他仍是那個引得仙界震撼的天才，甚至早就超脫到另一個遙不可及的境界。
他藏得太深了！
青雲仙尊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身影，心中唯有悔恨。
他本是仙帝之師，這混沌大道本是徒兒送給自己的禮物啊！
可他又做了甚麼。
“無塵，你爲何不跟爲師解釋清楚？”
“師尊給我我機會解釋嗎？”
青雲仙尊一時間無力反駁。
“是爲師的錯，爲師誤會你了，你永遠都是爲師最疼愛的徒兒，從今往後，青雲峯便交給你掌管！”
“若水她不懂事，你跟她的婚事，從未更改！”
“無塵，我的徒兒，讓爲師再好好看看你，這些年是爲師忽略你了！”
對青雲仙尊的話，趙無塵面露慘笑：“師尊，何至於此？”
“這十年，您若是能去九幽冥地看我一回，方纔，您若是能給我一句開口的機會……”
“現在說甚麼都沒有意義了。”
“師尊，這是我最後一次喊您，當年是您從野獸口中將我救下，撫我長大，傳我修爲，這份恩情我從不敢忘，但從今往後，我趙無塵跟青雲峯，再無瓜葛！”
“這份恩情，今日我原封不動還給你！”
說罷。
趙無塵滿眼死寂，偌大的三界都隨着他的情緒而顫動。
青雲仙尊猛然驚覺：“無塵，師尊錯了，你不要衝動啊！”
然而一切都爲時已晚。
從青雲仙尊揚言廢其修爲，剝其仙骨那一刻起，趙無塵已經徹底心死。
他有自己追尋的道，但方纔，他的道心破碎，救無可救。
隨着一聲悽慘的狂笑，一百零七條混沌大道頃刻崩塌，伴隨的還有趙無塵的通天修爲。
一代天驕，化作軀體凡胎。
“我本就孑然一身，往後歲月，只求平平淡淡，無怨無悔。”
說罷，趙無塵被一道稍縱即逝的孱弱仙力裹挾着，墜下青雲峯，消逝不見。
青雲仙尊一瞬間像是被抽乾了力氣，往後踉蹌幾步，隨即胸口一陣翻湧，吐出一灘淤血。
“無塵，一切都是爲師的錯，你怎麼這麼傻！”
“你從來都是爲師的驕傲，是真正的絕世天驕啊！沒了你，爲師怎麼辦，仙界怎麼辦啊！”
一切塵埃落定，諸仙也紛紛甦醒過來。
望着大殿外的一片狼藉，所有人都明白髮生了甚麼。
這時，一個青雲峯弟子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稟告仙尊，有人來送禮來了。”
送禮？
整個仙界凡是叫得上名號的，基本上都在場，還有誰會前來送禮？
“是哪個仙宗的仙人？”
青雲仙尊問道。
“對方不是仙界中人。”
青雲仙尊眉頭微皺，下一刻，天際數道流光而至，爲首之人皆散發着駭人心魄的氣息。
“今日乃仙帝大人訂婚之日，我等代替家族前來送禮恭賀。”
“北冥天魔一族，奉上古魔龍精血一份！”
“太虛夢魘一族，奉醉夢幻泉三瓶！”
“星羅鬼靈一族，奉無垢聖精十道！”
“……”
凡到場者，皆是令三界聞風喪膽的上古存在。
其底蘊，絲毫不亞於在場的一些仙界宗門。
“是異族！！”
諸仙瞬間警惕，催動仙力隨之準備廝殺。
不料對方卻態度十分和善：“我等族中皆有長輩被振壓九幽冥地之中，這些年受仙帝大人庇廕，早已歸順仙帝，我等今日前來，只爲恭賀，絕無他意。”
“不知仙帝大人何在？”
幾人問道。
青雲仙尊心如死灰，痛心疾首道：“無塵已經自毀修爲，落下凡塵。”
“甚麼！”
幾人瞬間大驚，望着周遭的一切，隱隱猜到了甚麼。
“哼！仙帝大人爲三界衆生，歷經磨難，苦修大道！你們竟相逼至此，若不是看在仙帝大人面子上，真以爲我等懼怕仙界嗎！”
“沒了仙帝之威，九幽冥地必生禍亂，屆時三界滿目瘡痍，你們會後悔的！”
說罷，衆人化作流光消逝而去。
青雲仙尊望着眼前隨便一樣都足以引三界哄搶的珍寶，眼淚徹底遏制不住。
趙無塵一直在默默地做這一切，不跟任何人提及。
他將青雲峯當做家，將自己當做最親愛的人，可自己卻做了甚麼！
“師尊，您別太難過了。”姬韌上前安慰道。
趙無塵已是廢人，眼下再無人可以動搖他的地位。
可他等到的卻是清脆的一巴掌。
青雲仙尊雙眼通紅地看着他，手臂戰慄：“混賬！我給了你這麼多，你爲甚麼還要這麼做！你的慾望太大了！”
“我沒有啊，師尊，您誤會我了。”
“閉嘴！本尊罰你去思過崖閉關十年！沒有本尊的命令，膽敢踏出半步，殺無赦！”
“無塵，爲師一定要找到你，哪怕找遍三界的每一個角落。”
殘窗破壁，涼風凜冽。
已是肅秋。
趙無塵望着房間中的一切，心中難免有些感嘆。
半月前他自毀帝境修爲，墜落凡塵，任由那一縷仙力帶着自己飄蕩，最後冥冥之中落到了這個名叫赤月的大陸。
這裏靈氣稀薄，絕大多數都是毫無修煉靈根的凡人，以至於普通修士都百裏挑一，地位尊崇。
而他因爲太過虛弱，昏迷在了一片荒野中，醒來便在此處。
“看來是被好心人救了……”
趙無塵暗暗思忖，可一想到當年自己也是被青雲仙尊所救，呼吸便不由得停滯半分。
“先無憂無慮地生活吧，其他的，暫時不想了。”
雖然體內的至尊仙骨已經不在，但只要有混沌大道的修煉之法，重回仙帝之境對他而言不過是時間問題。
突然，房門被推開。
一道女人身影緩緩走了進來，二八芳齡，身段已經出落得婀娜有致，一身束腰的粗布長裙勾勒出線條，髮梢略顯凌亂，臉上也沒有任何粉黛的修飾，即便如此依舊動人，比起青雲峯上的那些個仙子也毫不遜色。
“公子，你醒了。”
女孩有些驚喜道，手中端着一盆熱水，快步走到牀邊。
趙無塵立刻眼尖地發現，這女孩右腿似乎天生隱疾，一瘸一拐的。
“是你救了我？”
“是我爹救了你，我爹說你在荒山裏暈倒，就把你帶回來了，你感覺還好嗎？”
女孩溫柔問道，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眸就像是沒有絲毫雜質的寶石。
“我沒事了，你爹呢？”
“爹爹去街上賣草藥了，估計還有一個時辰才能回來。我叫慕卿，公子呢？”
“我叫趙無塵。”
“公子的名字倒是和本人很貼切，乾乾淨淨的。”女孩兒莞爾一笑，突如其來的誇讚竟讓趙無塵差點臉紅了。
“公子餓了吧，我去廚房做些喫的，這熱水公子可以擦洗一番。”
說完，她便一搖一晃地走出了房門，略顯瘦弱的身影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趙無塵坐起身子，又張望了一番。
看得出這戶人家家境很是貧苦，除了基礎的牀桌椅，幾乎沒有任何陳列，這房子也年久失修了。
“得人恩果千年記，多好的姑娘，總不能瘸一輩子吧。”
這種天生隱疾若是放在仙界根本就不值一提，隨便一顆丹藥一株仙草都可治癒，但在這塊大陸，或許還得想想辦法。
可正當趙無塵思索之際，屋外卻傳來了女孩兒的呼喊求救。
趙無塵面色頓變，瞬間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