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沒有地方去

“可是，可是，可是我走了，是忘恩負義。”

蘇綿綿努力剋制着哭音。

她不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只能盡力學着端莊，懂事，善解人意。

她用盡力氣去學習怎麼在豪門裏當一個賢惠的少奶奶。

最起碼不能哭。

更何況本就無依無靠的人，一旦哭了，會顯得更加沒有底氣，更被人看不起。

但現在她忍不住，想大哭的力量在撕咬她。

周硯珩像是聽到甚麼天大的笑話：“哈！忘恩負義？這五年你當豪門少奶奶是不是太舒服了？所以現在我要你走，就演上了？”

“你不就是想要錢嗎？甚麼大恩大德，你給周家生了個兒子，早都還清了！是周家的榮華富貴讓你捨不得吧？”

“周家用不着你報答！”

“你這是佔盡了周家的便宜還不肯撒手了？”

他變本加厲的羞辱：“我看，是周家欠了你恩情，要養你一輩子！”

周硯珩像個流氓，甚麼話狠，說甚麼話。

蘇綿綿也知道周硯珩是在羞辱她，但現在的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她問：“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蘇綿綿問出來的時候，周硯珩也嚇了一大跳。

“你說甚麼？”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天知道她問出口，排練過多少次，今天逼到懸崖邊了，才問出口。

見他不說話，她鼓起勇氣，像個剛剛談戀愛的少女，拼盡了所有的勇敢：“哪怕一點點？喜歡？”

她想，一點點也行的。

感情是慢慢培養的。

他們有個兒子啊，怎麼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呢？雖然她也不知道男女之間真正有感情的樣子該是甚麼樣。

周硯珩嘴角斜斜撩起那一下，蘇綿綿就後悔了，她不該問的。

他說出來的話，果然不是她想聽到的。

“我怎麼可能喜歡你？你是不是已經忘記自己的身份了？你是我的嫂子啊。”

“我們兩人的關係見得了光嗎？”

“當初就是我奶奶非要給我大哥留個後，逼着我跟你生個孩子而已！奶奶喜歡大哥，死了都要給他安排得妥當！”

“我會喜歡你？你看看你這副無趣的樣子，哪點值得我喜歡！”

蘇綿綿不說話了。

平日周硯珩對她雖然態度並沒有多好，但也沒有今天這般惡毒。

她沒有談過戀愛，所以覺得過日子大概都是這樣，她已經習慣了跟他的生活模式。

五年過了，她以爲還要這樣過五十年，跟周硯珩過五十年。

她真是癡人做夢啊。

一切計劃都被打破了，她放下自尊追問：“如果我不計較你在外面的緋聞，你是不是就不會趕我走了？”

她不想走，不想離開這裏的一切。

“硯珩。”她的聲音帶着哀求，她情真意切，那些塵封的，不願意被她提及的事情，她都挖出來講給他聽。

“我16歲被後媽丟在亂葬崗，奶奶把我救活，她說我以後就是她的孫媳婦，要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她供我讀完大學，畢業我就嫁進周家了，我沒想過我的生活還有別的樣子。”

蘇綿綿抬手揩掉臉上的眼淚，“硯珩，我沒有地方去，周家就是我的家啊。”

“我可以給你買房，你馬上和大哥解除法律上的關係，離開周家。”也許是動容吧，他顯得有點寬和：“錢也可以給你一筆，夠你養老。”

“而且。”他看着他，“我要結婚了。”

時間靜止了，他們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周硯珩討厭這樣的寂靜，這寂靜會讓他心慌，甚至連看她都變得心虛。

他不耐煩的補充道，“我不想我未來的太太看見你，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