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薛姑姑,今日確實是我的過錯,王妃罰我是對的,還請薛姑姑把傷藥帶回去吧。”林知意眼裏帶着怯懦,聲音越來越小。
薛姑姑挑挑眉,眼底閃過掠過一抹讚賞,順着她的話說道:“世子是替王妃賠罪,五姑娘不收這些傷藥,是心裏還在怨恨王妃嗎?”
林知意忙的搖搖頭。
徐嵐心裏舒坦了點。
表哥嘴上不饒人,卻在背後幫着姑母收拾爛攤子,看來表哥對姑母還是有母子親情。
那她和表哥的婚事肯定是板上釘釘,不會有甚麼阻礙了。
想到這,她展顏一笑:“五表妹,表哥對你可真好。你快收下吧,不然薛姑姑回去很難交差。”
那語氣,像極了聽雨軒的女主人。
她沒再在銀月閣逗留。
半路上,丫鬟憤憤不平的開口:“不過是一個上門打秋風的孤女,世子就算是替王妃賠罪,也用不着送這麼好的藥膏吧?”
徐嵐同樣面色沉沉,想起林知意那張精緻小臉且媚而不俗的氣質,一顆心像是被甚麼揪緊。
“或許,表哥下午寵幸的人真的是她。”她腳步一頓。
所以表哥纔會急忙趕到水榭,還要送去昂貴的祛疤藥膏。
丫鬟眼瞳緊縮,壓低聲音:“可......可姑娘不是看過她的鞋子了麼?”
“她若有防備,自然會換別的鞋子見我。”徐嵐微眯眼睛,眸光流轉,“若能看一看她身上有沒有痕跡......”
丫鬟提議道:“不如讓王妃派人去檢查吧?”
徐嵐搖頭:“若她身上沒有痕跡,仍是完璧之身,我豈不是惹禍上身?”
若表哥對林知意真的只是兄妹之情,那她無疑是惹了表哥厭煩,這門親事也別想談成了。
沒有確鑿證據,她絕不能妄動。
但很快,她就勾了勾嘴角:“此事,還得讓我那位四表妹去做。”
她在丫鬟耳邊低語幾句。
眼神越發狠厲無情。
——
銀月閣,屋中。
錦盒放在半舊的桌案上。
裏面足足放了三罐傷藥,瓶身質感宛若玉石,同樣畫着寶芝堂的標識,十分精美。
素雲送走薛姑姑回屋後,發現林知意坐在圓凳上,身子微微發抖,膚色在昏暗的屋中顯得格外蒼白。
像是塊冷玉,只剩瑩白,沒有半點血色。
“姑娘,你怎麼了?”素雲擔憂問道。
“你守好院子,我去一趟聽雨軒。”林知意聲音酸澀,一雙烏黑瞳孔深不見底。
素雲她身子猛地一抖,抓緊了林知意的手臂,說道:“世子都說與姑娘兩清了,姑娘爲何還要跳入火坑?”
想起自家姑娘身上的傷,她又不爭氣的紅了眼睛。
林知意動作輕柔,擦去了她臉上的淚珠,道:“他讓薛姑姑來送藥,又當着徐嵐的面說出那些話,他哪裏是想要兩清。”
蕭洹還在記恨她,故意戲耍她罷了。
素雲回味過來,臉色一下子就白了:“世子怎麼這樣!若王妃找不出那個婢女,表姑娘會再次懷疑上姑娘的!”
林知意一陣心寒:“她只要在王妃跟前提一句,王妃定會派人來給我驗身。”
若她是個丫鬟又或者別家的姑娘,燕王妃或許會將她送入聽雨軒。
可她是燕王帶回來的義女。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王府的五姑娘。
兄妹有倫,燕王妃最好面子,此事捅破的話,金尊玉貴的蕭洹自然能置身事外,頂多會被戳一下脊樑骨。
而她,只有被打死的下場。
——
蕭洹在北境那幾年立了不少軍功,回京之後就被皇帝封爲世子,還讓他擔任黑龍司指揮使一職,賞下了不少金銀珠寶以及一處大宅。
大宅與燕王府毗鄰,他就命工匠將兩府打通,只是那幾道月門平日都有人把守,就算是燕王妃親自來了,也不能隨便入內。
林知意熟絡的穿過小路,見四處無人,才飛快的穿過西邊的月門。
那侍衛看見是她,並未阻攔。
夕陽西下,宅院裏一片鬱鬱蔥蔥,栽種着各種奇花異草。
林知意穿過長長的遊木長廊,聽雨軒映入眼前。
廊下的婢女都經過調教,規規矩矩行了禮,沒有亂看一眼。
林知意剛進正屋,就看見蕭洹往外走。
蕭洹又換了一身月白圓領常服,腰束白玉金鉤腰帶,更襯得腰窄肩寬,連帶着身上那桀驁不馴的氣勢也被掩藏不少。
一見到暗影裏的林知意,捲起怒氣:“誰讓她進來的?!”
林知意被他嚇得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心微微顫抖,莫不是她意會錯了他的意思?
他不是想逼她來認錯求和。
而是記恨那碗下了毒的甜湯,見她想撇個乾淨,如今要來秋後算賬?
婢女腳步匆匆的走進來,神色慌張的跟蕭洹請罪,接着才道:“五姑娘,奴婢送您回去吧。”
蕭洹沒再看她一眼,徑直往外走去。
眼見人就要走出正屋,林知意把心一橫,三兩步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
因走得太急,牽扯到她膝蓋的傷口,她疼的脣色微白,額頭沁出細細冷汗。
她悶哼一聲,蕭洹總算是停下腳步。
“三哥,你就快與表姐定親,我是喫醋才說了那些話,你別不理我。”她微微哽咽,柳眉微蹙,眼底眸光瀲灩。
婢女見狀,忙的退下去,還把門帶上了。
蕭洹一對上她那雙溼漉漉的眼睛,只覺得喉嚨有點幹。
他聲音暗沉:“你是欲擒故縱,想讓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