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四寶一鳴，二十四隻手......”楊紫菱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您怎麼能提這麼多彩禮？”
楊母手上動作一頓，冷笑道：“怎麼，嫁給那窮小子就這麼着急？”
“孫明輝人品好，長得也......”楊紫菱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不妥，趕緊改口，“我們都說好了初八結婚的，您怎麼能反悔？”
“哼，一個莊稼漢能有多好？”楊母放下手中的活計，轉身瞪着女兒，“你是喫公家飯的，憑甚麼便宜他？”
楊紫菱急得直跺腳：“娘，您這不是存心刁難嗎？”
“刁難？我這是爲你好！”楊母聲音陡然提高，“你不懂，那小子配不上你，咱得找個城裏人！”
楊紫菱心一橫，豁出去了：“娘，我......我肚子裏已經有了！”
這話一出，廚房裏頓時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楊母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你說甚麼？”
“我、我懷孕了......”楊紫菱低着頭，聲若蚊蠅。
“啪”的一聲，楊母手中的菜刀掉在地上。她渾身發抖，臉色鐵青：“你......你這死丫頭！”
楊紫菱咬着嘴脣，淚水無聲地滑落。
楊母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是那小子的嗎？他知道嗎？”
楊紫菱搖搖頭：“我、我還沒告訴他......”楊紫菱含糊不清，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糊塗！”楊母一拍大腿，“這可怎麼辦喲！”
就在這時，院子裏傳來腳步聲。楊父推門進來，看見這場面愣了一下：“怎麼回事？吵甚麼呢？”
楊母一指女兒：“你女兒懷孕了！”
“甚麼？”楊父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楊紫菱。
楊紫菱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撲進父親懷裏：“爹，我、我對不起你們......”
楊父嘆口氣，輕拍女兒後背：“別哭，說說怎麼回事。”
楊紫菱抽抽搭搭地把孫明輝打算退親的事情講了一遍。聽完後，楊父沉默良久，纔開口道：“這事不能拖。明天我去趟孫家，把事情說清楚。”
楊母急了：“你瘋啦？就這麼便宜他們？”
“那你想怎樣？把女兒肚子裏的打掉？”楊父瞪了她一眼。
楊母被噎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行了，這事就這麼定了。”楊父拍板道。轉身對女兒說：“你先回屋歇着，別擔心。”
楊紫菱點點頭，紅着眼睛回了自己屋。她躺在牀上，一隻手輕撫小腹。
與此同時，孫明輝也回到了家。他推着自行車進院子，就看見大伯母一臉笑意迎上來。
“哎呀，明輝回來啦！咋樣，楊家答應了不？”大伯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行車後座上的豬肉。
孫明輝搖搖頭，苦笑道：“沒成。”
大伯母臉上笑容頓時僵住：“啥意思？”
“楊家要的彩禮太多，咱家給不起。”孫明輝簡單解釋道。
“這楊家也太不是東西了！”大伯母頓時不樂意了，伸手就要去拿那塊豬肉。
孫明輝眼疾手快，一把攔住：“大伯母，這肉還是留着吧，萬一......”
大伯母撇撇嘴，悻悻地收回手。
正說着，孫明輝爹從屋裏出來，問道：“咋回事？”
孫明輝又把情況說了一遍。
孫明輝爹聽完，皺眉道：“這楊家也太不講理了。”
“爹，算了吧，咱不娶了。”孫明輝嘆口氣道。
“胡說！”孫明輝娘從廚房裏衝出來，“這可不行！”
“就是，好不容易相中個姑娘，咋能說不要就不要？”大伯母也幫腔。
孫明輝爹沉吟片刻，說：“這樣，明天我去楊家走一趟。”
“你去有啥用？”孫明輝娘不屑道。
“我去問問到底啥情況，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孫明輝爹瞪了她一眼。
孫明輝默默聽着家人七嘴八舌，心裏煩躁得很。他轉身往自己屋裏走去，把自己摔在牀上。
望着斑駁的天花板，孫明輝陷入沉思。
正想着心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孫明輝扭頭一看，是三叔孫安。
“明輝啊，聽說你相親沒成？”孫安臉上寫滿關切。
孫明輝點點頭，沒說話。
孫安走進來，在牀邊坐下：“別灰心，大不了再找別人。”
“三叔，我不着急。”孫明輝淡淡地說。
孫安拍拍他肩膀：“你要是喜歡，三叔幫你想辦法。”
孫明輝搖搖頭：“算了吧，強扭的瓜不甜。”
孫安嘆口氣：“也罷，你自己拿主意。”說完，起身離開了房間。
下午，大姐家虎娃不時的鬧騰，一摸是還有些發燒，孫明輝騎着自行車，趕緊帶着大姐孫秋菊抱着虎娃，朝着鄉衛生所疾馳而去。路上，孫秋菊忍不住又提起了婚事。
“明輝啊，要不咱再想想辦法？楊紫菱好歹有份工作，以後你們...”
孫明輝猛地一個急剎車，差點沒把大姐摔下去。他回過頭，眼神凌厲地盯着孫秋菊。
“大姐，我說了多少遍了，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別再提了。”
孫秋菊被弟弟突如其來的嚴厲嚇了一跳，一時語塞。她還從未見過弟弟這副模樣。
孫明輝見狀，語氣稍稍緩和：“大姐，你就別操心我的事了。虎娃纔是你親生的，他才該是你最該關心的人。”
孫秋菊一愣，隨即笑罵道：“你這臭小子，從小我一手帶大的，怎麼就不能關心你了？”
孫明輝沒有接話，只是默默地繼續騎車。他的腦海中不斷閃回前世的畫面——爲了給他湊彩禮，大姐把給虎娃救命的錢都拿出來了。結果虎娃高燒不退，燒壞了腦子，一輩子都癡癡呆呆的。大姐爲此守着傻兒子一輩子，最後鬱鬱而終...
“不會的，這一世我絕不會讓悲劇重演。”孫明輝在心裏暗暗發誓。
到了衛生所，孫明輝趕緊掛完號，抱着虎娃進了診室。醫生給虎娃量了體溫，皺眉道：“39度5，燒得不輕啊。怎麼拖到現在纔來？”
孫秋菊連忙解釋：“家裏有點事耽擱了...”
醫生嘆了口氣：“甚麼事能比孩子的命還重要？行了，先打針退燒，觀察一晚上。”
“要...要住院啊？”孫秋菊慌了神，“那得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