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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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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生辰當天,夏芷歆被一劍刺死,慘死在王府後院。

這是她嫁進致王府的第四年。

也是她被自幼寵愛自己的父母兄長趕出家門,被青梅竹馬的夫君困在王府受盡折辱的第四年。

臨近黃昏,大雨傾盆而至,後院盛開的杏花被拍打在地,混着泥土和雨水,破敗得不成樣子。

與前院張燈結綵,鼓樂齊鳴的喜慶景象形成鮮明對比。

“哎,王妃也是可憐,堂堂正一品,本與王爺青梅竹馬,可你瞧瞧她嫁進王府之後過的都是甚麼日子,新婚夜獨守空房淪爲笑話,還要常常受着那位的欺凌。”

“都是王爺縱容,不然王妃這個王府的女主人哪能在自家地界上如此被人欺負,活得連個下人都不如。今日也是王妃的生辰,可你瞧王府上下都在忙着爲那位慶生,誰還記得王妃......”

“王爺對那位當然縱容,畢竟她纔是侯府的真千金,與王爺青梅竹馬的人本就該是她,而今她不過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話雖是這般說,可到底是可憐了王妃,王爺既然移了情不喜王妃,又爲何還要執意將她娶進門來這般折辱呢。想當年王妃在盛京城也是個風華人物,誰能想到她最後竟會落得這樣悽慘的......”

“快住口,你不要命了!”

“不說了不說了,被人聽去還真得有麻煩。你說那位也是個待人和善的,對我們這些下人都很不錯,怎偏就容不得王妃......”

丫鬟的聲音漸行漸遠,夏芷歆的屍身就那麼被扔在杏樹下,杏花落了滿身,將她慘白的身軀遮擋得嚴嚴實實。

人人都道夏歡言人好,卻沒人知道,那具身軀裏的人並非真正的夏歡言,而是一個來自千年後的魂靈。

夏芷歆想到死前站在自己面前的那道身影:

“夏芷歆,你一個鳩佔鵲巢的人,這些年頂着我的身份錦衣玉食受盡寵愛和追捧,我卻只能在鄉下苟且偷生,我好不容易被家裏找回來,你卻處處踩壓我一頭,故意把我帶到你那些交好的貴女面前去讓人將我拿來與你比較,不就是想讓別人覺得我處處不如你嗎。”

“可惜,讓你失望了,我並非甚麼上不得檯面的鄉下村姑,沒多久就靠着自己的見聞和才學讓人心服口服再不敢輕視我了!”

“知道你這個侯府精心教養出來的女兒爲甚麼最終還是敗給了我這個鄉下長大的村姑嗎?那是因爲從前那個村姑早就死了啊,我一個來自千年後的靈魂,一個穿越人士,又豈是你一個古代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能鬥得過的。你也別太過不甘心,能讓我耗費這麼多年纔將你解決,你已經很厲害了。”

“說來你們古代人可真好糊弄,我不過稍微使點手段,大家就都巴巴的爲我掏心掏肺,還真是愚蠢。”

她自知虧欠夏歡言,是以夏歡言被接回夏家後,她處處退讓從不與夏歡言爭搶。怕夏歡言不適應盛京的生活,每每出席宴會小聚,她都會帶她一起,將她介紹給其他人好叫她儘快融入。

卻不成想,這些在夏歡言看來竟都是她在故意炫耀。

撐着望向躺在不遠處早已冰涼的屍首。

那是伴她到最後的婢女素心。

夏歡言的劍刺來,素心擋在她身前被一劍穿心!

雨水混着鮮血,染紅了一地的落花。

夏芷歆握緊手邊的銀簪,銀簪上的血跡未消,那是她用盡這病弱之軀僅剩的最後一點力氣劃傷夏歡言的臉留下的。

然後她的丈夫,她那個曾爲了娶她跑到陛下面前去跪求賜婚、許她此生只愛她一人的丈夫在一羣人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將夏歡言抱去治傷了,全程沒有看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她一眼。

何其無情!

毀容了吧。

夏芷歆咳血大笑起來。

夏歡言毀容了吧。

但她還是好不甘心,她苦苦熬了這麼多年,到頭來依舊沒能手刃這些負她害她之人!

可她原本是有能力S他們的。

在她的武功還沒有被自小寵她護她的三哥廢掉之前!

耳邊猶響起三哥惡狠狠的聲音:

“你既然只會仗着一身武藝欺負言言,我索性將你的武功盡數廢去!警告過你多少次了讓你別總仗着言言性子軟和欺負她,不給你一點切實的教訓我看你根本記不住!你既如此容不得言言,往後便好好待在致王府莫要再回侯府來了!”

廢掉武功的痛讓她倒在地上痙攣慘叫。

父親母親和大哥在旁邊冷眼看着,附和着三哥說是該給她一些教訓讓她長長記性。

從前他們分明將她當眼珠子一樣護着,捨不得她受一點傷。

爲甚麼?

到底是爲甚麼啊!

她向來與人爲善從未對不起任何人,上天究竟爲甚麼要這麼對她!

嚥下最後一口氣時,夏芷歆藉着閃電劃過天際的亮光看到了被大雨拍打得破敗的滿園杏花。

這是知她愛杏花,蕭旭謙早幾年親手一棵一棵種下的。

親人背棄,愛人背叛!

他們不僅害她容不得她,她身邊忠心的人也盡數被他們迫害慘死!

她真的好恨!好恨啊!

一滴血淚從眼角滑出。

她死不瞑目。

“姑娘,姑娘,醒醒!”

耳邊略顯焦急的聲音將夏芷歆吵醒,她猛地睜開眼驚坐起來。

“姑娘,您還好吧,可是有哪裏不適?您方纔似是魘着了,一直在冒涼汗,嘴裏還叫嚷着甚麼,睡得極不安穩,奴婢瞧着實在擔心,只能出聲將您叫醒。”

愣愣看着眼前的丫頭,夏芷歆半晌沒出聲。

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會消失。

上一刻才死在她眼前的人,而今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是夢嗎?

“姑娘,可是有哪裏不舒服,您說說話,可莫要嚇奴婢啊。”

夏芷歆盯着她,嗓音微啞:“......素心?”

“是呢姑娘,是奴婢,您這是怎麼了?可是春寒受了涼?”

“我瞧着是的,都說讓你看着點姑娘別讓她開窗午睡,你偏不聽就是要縱着姑娘。”

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一個綠衣圓臉的女子端着水盆進屋。

她將水盆放下,過來摸摸夏芷歆的額頭,又將手搭在夏芷歆的手腕上給她號脈:“還好還好,只是輕微風寒不嚴重,喝一副藥就能好。姑娘先洗把臉醒醒神吧,您這一睡可睡了整整兩個時辰呢,外面天都快黑了。”

天確實快黑了。

院中開滿了杏花,淅淅瀝瀝下着的雨停了,斜陽暖照。

是雨後天晴,飄落到泥裏的杏花仍帶着芳香。

夏芷歆總算回神。

同樣是滿園破敗的杏花,這處院子卻不是她臨死前待的那處,這不是在致王府,這是在勇誠侯府她自己的閨房裏。而旁邊這兩個丫頭,分別是早在四年前她剛嫁進致王府就被夏歡言讓蕭旭謙派人暗S身亡的如簡和最後被夏歡言一劍刺穿心口死在她面前的素心。

她們都還好好活着!

所以,她是又活過來了?

回到了她未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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