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去喝點熱水,婉婉到現在還沒醒,我走不開。小暖兒,乖一些,我很累,別再跟我胡攪蠻纏的鬧了,好不好?”
電話隨之掛斷。
嘟嘟的盲音刺的江星綰眼眶又疼又酸。
當年胃穿孔,她做完手術後醒來,傅行之心疼的抱着她哭了很久。
他就跪在牀邊,那麼大的個子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大型犬,將腦袋拱進她的脖頸,聲音沙啞至極。
“小暖兒,我疼,你進手術室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錐心刺骨的疼。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命啊!”
那個說疼的錐心刺骨視她如命的男人,現在卻跟她說,別拿病痛胡攪蠻纏。
失望到絕望後便也沒甚麼了。
她咬緊牙關撐過一陣,打了急救電話。
下救護車的時候,她疼的已經快昏死過去。
模模糊糊聽見熟悉的聲音。
“婉婉,這樣冷不冷?抱緊我的脖子。”
她艱難轉身。
穿梭的醫護人員的縫隙中,她看到了穿着黑色襯衣的傅行之。
高大挺拔的身影走的很快。
蘇婉婉身上披着件灰色毛毯,雙手勾着男人的脖子,嬌弱的蹭着他的下巴,不知說了甚麼,男人低下頭衝着她輕輕笑了笑。
溫柔,寵溺。
周圍混亂嘈雜,他眼裏只有蘇婉婉。
江星綰看着他護着她上了車,看着那輛熟悉的卡宴絕塵而去。
冰冷的診療臺上,汗水浸透的衣服,透着徹骨的寒。
她木然的接受着治療,噁心的管子插進嘴裏,她狼狽乾嘔,眼淚滾了滿臉。
折騰到凌晨一點半,她被推進臨時病房,輸上了液。
置辦的護士正在收拾旁邊的病牀,閒聊着八卦。
“剛剛急診的那對小情人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那個男的挺帥的。”
“何止是帥啊,那是傅氏集團的總裁。”
“不會吧?億萬資產的傅氏總裁?我剛剛看見他親自給那個女人擦臉擦手,跟哄小孩一樣寵着,太讓人羨慕了吧。”
“都說有錢人多情,我看是沒遇到好的。我剛剛聽說,院長都給拽去了VIP病房,那女人哮喘喘不過氣,上了呼吸機,心疼的傅總眼眶都紅了。”
“那女的穿的是睡衣,應該是未婚妻吧。”
......
江星綰緩緩收緊身上的被子,卻依舊止不住的冷。
小護士收拾好東西過來看了看藥劑的量,好心提醒。
“女士,你最好聯繫一下家裏人,你這種情況還是要家裏人平時多照顧着纔行。”
江星綰艱難的扯了個笑。
“他在忙,沒時間。”
護士沒再說甚麼,關門離開,走廊裏有感嘆聲傳來。
“真是同人不同命,胃穿孔復發沒人管,一個哮喘恨不得把醫院所有的專家都給喊來......”
江星綰緩緩閉上雙眼。
這一夜睡得格外沉。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她想起跟人約定好的時間,忙拿出手機。
微信裏躺着十幾條未讀信息,全來自蘇婉婉。
【得虧了江大小姐的消毒劑,行之的牀,真大,真軟。】
【江大小姐的睡衣有點緊了,你該多喫些木瓜,行之喜歡抱着我的時候,摸我的胸。】
【凌晨三點了,江大小姐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比你先一步睡在行之的房間吧?】
【行之親自給我煮了藥粥,他跑了很久尋的方子,好令人感動。】
......
最後的一條,是一張圖。
傅行之的內褲,散落在地上,和一條粉色的女士內褲皺巴巴的糾纏在一起。
她討厭粉色,從來不會買這種顏色的衣服。
昨晚從醫院回去,倆人還上了牀。
真是情難自禁。
心尖再次傳來陣陣刺痛。
她強忍着噁心,截圖保存。
胃裏空空的發酸,卻已經不疼。
從病牀上下來的時候,雙腿卻還是虛的。
她扶着牆去了護士臺,堅持辦理了出院手續。
她沒時間在醫院養着。
剛坐上出租車,傅行之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現在從酒店出來,我讓成周去接你。”
理所當然的命令語氣,好像不管發生了甚麼事,江星綰永遠會在原地等着他召見一般。
江星綰靠在椅背上,臉色蒼白的跟鬼一樣。
“我沒在酒店。”
“出門了?又要去逛街?”男人的語氣微微不悅,“今天別逛了,回家一趟,你最熟悉婉婉的一切,去照顧她一天,交給傭人我不放心。”
江星綰無語的差點笑出來。
她剛剛竟然還以爲,傅行之這個點打電話過來,是要成周帶她去醫院做檢查。
她竟然還以爲傅行之在擔心她的胃。
見她不說話,傅行之的態度又軟了幾分。
“小暖兒,我知道你在生氣昨晚我的態度,也在生氣我讓婉婉住進咱們家。我已經跟你解釋了,你們關係那麼好,別因爲我鬧僵,趁着這個機會好好聊聊。”
江星綰依舊沒說話。
她第一次發現,傅行之很無恥。
“婉婉進醫院你也要負責的,乖,聽話。”
又是這句“聽話”。
她直接把電話掛了。
傅行之的微信很快發了過來。
“醫生建議喫清淡的,香薰我扔了,其他的你也找出來處理一下。”
她很想問,當初手術完,他一字一句記在本子上的那些醫囑,他還記得多少?
不過現在,已經沒甚麼意義了。
她去咖啡館附近的商場買了套衣服換上,又在洗手間畫了個淡妝,遮住了滿臉的憔悴,踩着點來到約定的咖啡館。
秦雲斐已經坐在包間裏等。
冷峻的五官,透着銳利的試探。
“你真的要賣掉?”
江星綰將身體陷進男人對面的沙發中,眸色清冷。
“秦大少的野心跟我無關,但我有一個條件,下週一的股東大會你不能參加,要再等一週。你答應,我現在就可以簽字。”
有些雷,要一個一個的爆,一起爆就不好玩了。
秦雲斐的指尖敲着桌面。
“你跟傅行之鬧崩了?”
雲城商界,但凡跟恆業集團有往來的人都知道,江星綰愛傅行之,愛的肝腦塗地。
江星綰緩緩坐直身體,冷冽的眸子盯着面前的男人。
“秦總,我手裏的股份是我應得應份,我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合情合理。但你想從我嘴裏套恆業的祕密,那這樁生意,不做也罷。”
拿到原始股,並不代表侵吞了恆業。
最後鹿死誰手,要看各自的本事。
秦雲斐沒有再問,利索的拿出合同,簽字轉賬。
確定錢已收到後,江星綰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