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姐姐,不疼嗎?叫出來。”
“別哭,看着我的眼睛。五年不見,沒甚麼想說的嗎?”
“不求求我放過你嗎?”
宋銘尋嗓音低沉危險,眼睛直勾勾鎖着她。
沈茉遙靠在墓碑上,眼眶裏盛滿淚。雙手死死抓着墓碑冰冷的兩角,痛的大口大口呼吸着。
聽着宋銘尋一聲聲滿含諷刺的姐姐,她顫着嗓音懇求:“求求你,放過我。”
至少現在放過她,她女兒出事了,她必須去看看。
看着她痛苦的模樣,宋銘尋彎脣,嗓音曖昧低沉,“不放。”
他手上用力了幾分,將菸頭死死按在她鎖骨上。欣賞夠了她痛苦的樣子,才鬆手。
“被燙一下都疼成這樣,要是在大火裏活活燒死,該有多疼啊。”
宋銘尋用拇指,摩挲着她血肉模糊的傷口周圍,低聲說。
沈茉遙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墓地的風,吹得陰冷。她身後,就是宋銘尋的墓。
今天,是宋銘尋的忌日,沈茉遙特地來祭拜。沒想到,竟在這裏重逢,着實讓她難以置信。
他明明死了五年!
沈茉遙親眼看着他被大火燒死的!
如今,他身上甚至沒有一點燒傷的痕跡。
宋銘尋微露譏嘲,深邃的眸子裏滿是痛惡,死死盯着她,“我沒死,你很失望?”
沈茉遙背上浸出一層薄汗,接着搖搖頭,“我從沒這麼想。阿銘,我......對不起,當年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當年,是她把宋銘尋引到了倉庫裏,才導致他被困在火裏。
她始終沒忘,宋銘尋手足無措地站在裏面,一遍一遍地懇求她,“遙姐姐,可不可以不要丟下阿銘?阿銘害怕。”
她頭也不回地走了,竟沒料到,那裏會起火。
到底是她害了宋銘尋。
宋銘尋勾起一抹冷笑,“別這麼叫我,噁心。也別解釋,你爲自己開脫不掉的。”
她拼命搖頭,“我沒有想爲自己開脫,我有錯,我會贖罪的,你怎麼報復我都行。
但無論如何,真正想害你的不是我,我不能擔全部的罪責。可是現在,求你放過我,我真的有急事!”
“急事,是去找宋司城?你們不是在離婚冷靜期嗎?”
他竟然知道這件事!
宋司城,是宋銘尋同父異母的哥哥,也是常常家暴她的丈夫。
宋銘尋自顧自地猜想着,眼神瞬間變得危險起來。
“你想挽回他?你就這麼愛他,爲了助他上位,不惜親手害死我?”他眼眸狠戾而冰冷,突然抬手。
沈茉遙下意識瑟縮了一下。眼睛緊緊閉了起來,蓄滿眼眶的淚水也跟着滑落。
“不是的!”她緊張道,生怕宋銘尋會再做出甚麼事。
然而他只是將手放在她耳側,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又露出委屈的神情,眼眶紅潤,惹人憐愛。
“嫂子,我只是個傻子,不會對我哥造成威脅的,你就這麼容不下我嗎?”
宋銘尋,是宋家的私生子。想起當年他剛被帶回宋家的時候,才三歲。沈茉遙六歲,他們算青梅竹馬。
宋銘尋八歲那年,腦袋受過重擊,智商就停在了那裏。
宋司城欺負他傻,總是把他關在小黑屋裏。
整個宋家,只有沈茉遙這個保姆的女兒,對宋銘尋最好。
她母親告訴她,把宋銘尋帶到倉庫,會有人把他救走。沈茉遙救他心切,毫不猶豫就將宋銘尋帶去了。
直到宋銘尋身死,她母親入獄,宋司城接手公司,她被迫成爲宋司城的太太。
沈茉遙才明白,這是場陰謀。
沈茉遙哽咽着說:“我沒想害你的,我以爲,那樣能救你。”
“你要不要看看,你編出這個理由時的表情,有多虛僞!”他一把扯下沈茉遙臉上的口罩。
看到她臉上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燒傷,宋銘尋愣住,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宋司城燙的?”
沈茉遙慌忙搖頭,抬手重新把口罩戴上。
沒等沈茉遙解釋,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走來,恭敬地對宋銘尋道:“宋總,老夫人醒了。”
宋銘尋點頭,抬抬手,示意助理先出去。隨後撫摸着墓碑,輕嘲一笑。
“你就當那個傻子真的死了吧,你也不配懷念他。但不代表,你不用爲他贖罪。”
他拿起供盤上的蘋果,咬了一口,又深深地看了沈茉遙一眼,離去。
沈茉遙癱坐在地上,平復了幾秒,鎖骨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
在滔天的恨意麪前,那點曾經隱隱滋生的愛意,微不足道。
喜歡上一個傻子,可笑至極。
可那個傻子是唯一不會欺負她的人。當年沈茉遙就沒少挨欺負,常常被打。
宋銘尋就把她圈在懷裏,用身體包裹住她,替她承受一切,皮開肉綻也咬着牙不鬆手。
她吸了吸鼻子,自知不配回憶從前。
她不敢再耽擱,火急火燎地趕到幼兒園。
粥粥還在嚎啕大哭。
沈茉遙小跑着過去,蹲下把粥粥抱在懷裏,“怎麼又哭了,誰欺負你了?”
幼兒園老師說,她把溫家小少爺的臉抓破了,溫家下了警告,要沈茉遙三天之內,帶着粥粥去溫家謝罪。
沈茉遙臉上愕然失色。溫家不是好惹的,尤其欺軟怕硬。
偏偏趕上她和宋司城準備離婚,溫家想弄死她們太容易了。
沈茉遙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底的恐慌,給粥粥擦擦眼淚,“粥粥,有沒有受傷?”
沈茉遙想擼起粥粥的袖子,小丫頭卻將小手背到身後。
沈茉遙強行拉過她的手,粥粥胳膊上的劃痕,還是被發現了。
沈茉遙滿眼心疼,鼻子一酸,抱着她說不出話,
粥粥摟着沈茉遙的脖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媽媽,粥粥不疼。是他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沒有爸爸了,我纔打他的。”
小丫頭抽抽搭搭地問:“媽媽,粥粥是不是惹麻煩了?”
注意到沈茉遙鎖骨上的傷口,她一邊哭,一邊在沈茉遙傷口上吹氣。
沈茉遙憂心忡忡,“粥粥這麼乖,怎麼會惹麻煩呢,是他們不講理。”
她得去找宋司城。再怎麼說,粥粥也是宋家的女兒,宋司城不能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