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今日大婚,她和虞知月會一直待在一起,直到她代替虞知月進喜轎。
虞渺任由丫鬟打扮,穿上了原本屬於虞知月的喜服。
趙載寧足夠重視虞知月,喜服都是由宮裏給皇帝制衣的繡娘製成。不過,虞渺穿着大了很多,只能裏面一層一層地套裏衣,好撐起外面的喜服。
虞渺感受到了虞知月的恐慌和焦躁,這些壞情緒全都傾瀉在了她身上。
虞知月很害怕,害怕趙載寧不S她,更害怕兩人洞房。她甚至不敢想象,趙載寧那樣俊美似天神的人,和虞渺在一起的模樣。
只能讓趙載寧徹底厭惡她,從裏到外。
所以,她給虞渺下藥,只要趙載寧脫去她的衣服,就會看見她渾身潰爛的皮膚,興致全無。
這場盛大的婚事,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悄然替換了新娘。
出嫁這天,虞渺穿上了她十八年來穿過最好最美的華服。
昂貴的金飾壓在她的頭上,好似頂着一塊巨石,讓她總有種腦袋分家的錯覺。
她搖搖晃晃坐在喜轎裏,渾身疼癢,她雙手死死摳在一起,生怕自己把皮膚抓爛。
然而衣服太厚,喜轎裏又悶,她頭腦發暈,隱約有要中暑的跡象。
行至半路,果然下起一陣暴雨,連上天似乎都在反對這門親事。
當喜轎停在將軍府門口,她從轎子裏出來,感覺到身旁的人爲她撐了雨傘。
虞渺看不見眼前的風景,看不清腳下的路,只有一隻大手,扶着她走進將軍府。
歡快的喜樂入耳,令她大腦裏響起長久的耳鳴,一切嘈雜聲隔絕在外,聽不真切。
恍惚得就像在沉溺在水中,令她窒息。
經過冗長的禮儀,待拜過天地,便進了喜房,四周寂靜下來後,虞渺僵直地坐在婚牀上,忍着皮膚上的刺癢,等待着趙載寧。
她害怕自己暈過去,在沒有知覺的時候就腦袋分家,起碼也要保持清醒,爭取一線生機。
虞渺腦子裏設想了無數個趙載寧掀開蓋頭,發現她不是虞知月的畫面。
他會暴怒,罵她不知廉恥?
或者是直接抽出佩劍,一刀宰了她了事?
天色漸晚。
虞渺肚子響個不停,她摸到了身後牀鋪上的花生,剝了幾個啃了後,更加餓了。
正當她準備掀開蓋頭的時候,門響了。
有人推開門進來了。
隨着腳步聲逼近,虞渺的心臟跳得快要炸開。
透過蓋頭下的縫隙,她隱約看見一雙黑色皁靴停在她面前。
緊接着,金器碰撞的聲音響起,他拿起了稱杆。
虞渺頓時被屋內明亮的燭光照得睜不開眼,還未等適應,她慌忙從牀緣滑跪了下去。
頭上的金飾因爲她止不住的顫抖,發生碰撞的叮鈴聲。
她語氣顫抖,含着哭聲:“趙將軍,我從小便對你愛慕已久,是我出閣前迷暈姐姐,偷偷頂替了姐姐的親事,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你要S我我也沒有怨言,就算只能跟你做一日夫妻,我也如願了,只求不要遷怒虞家......你若不S我,我日後甘願爲妾,一心一意侍奉趙將軍,趙老夫人和未來的趙夫人,我真的不是有意頂替,我是故意、不,我不是故意的......”
虞渺稀裏糊塗地說了一大通,纖細的手掌撐在地上,厚重的喜服要將她壓垮。
趙載寧只能看見她的鳳冠上流蘇,隨着她顫抖的身體,不停地叮鈴作響。
虞渺嘴巴都快講幹了,眼淚也要流完了,面對生死的恐懼到了極點,眼前的人卻絲毫沒有反應。
她忍不住慢慢抬頭,在瞧見那張臉時,腦子裏突然放空了片刻。
她原以爲,在戰場飽經風霜的將軍,本應該是滿臉鬍鬚,糙皮怒目,就算趙載寧再如何俊美,也不會像裴行昭那般矜貴。
可趙載寧也生了一副金尊玉貴的皮囊,偏生比裴昭更加狂放不羈,宛如水墨畫中猛然乍現的烈烈灼日。
由於常年身居高位,在審叛軍、抄貪官這樣生S予奪中淬鍊而成的狠戾氣勢,一雙眼銳利似狼,彷彿能將她一切藏在心底的骯髒祕事剖開袒露。
紅袍喜服豔豔,燭光爲他鍍上一層柔輝,真如武神降臨,氣勢煞人,漂亮得不似凡人。
難怪那些人用玉面S神來稱呼他,可能在被他宰了前,看見他這張臉去死,能死得沒那麼痛苦。
虞渺可不想死,她愣怔着,緩緩垂下頭,不敢再直視他。
她如此姿色,在他面前如將要死亡的野草,枯黃,萎靡,醜陋,更怕自己冒犯他那雙漂亮的眼睛。
她喉嚨幹得發疼,等待着眼前人給她判詞。
趙載寧望着虞渺那一截纖細脆弱的脖頸,頸椎骨頭似乎只覆蓋了一層皮。
這個女人,除了一雙眼睛圓潤有神,整個人就像只被虐待的可憐黃犬,瘦得不像話。
膽小,怯懦,自卑,這是虞府養出的千金嗎?
他蹲下身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掐住虞渺的脖頸一側,拇指抵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頭,和他對視。
虞渺跪在地上,感覺到他溫熱的指腹貼着自己的肌膚,骨感有勁的手指在不斷掐緊她的脖子,強制讓她抬起了頭。
男人身上冷淡的香鑽進她的鼻腔,那雙琉璃眼,視她如螻蟻般輕蔑。
虞渺呼吸急促,垂下睫毛,顫抖着錯開他的注視,不敢去看他。
趙載寧認出她了,是那日在竹亭拒絕裴行昭的女人。
她說自己有心上人,更不甘心爲妾。
所以,這是把目標放在他身上了?
他厭惡上京這些尸位素餐、貪得無厭的官員,爲了權勢在朝堂內互相傾軋,包括他們的子女,亦成了獲取權勢的傀儡。
極少有人敢試圖踩着他上位,因爲一旦惹得他不快,下場就是抄家流放。
巴不得他淪爲階下囚的人也不在少數,只要他一死,這些被他鎮壓的牛鬼蛇神,就能重獲自由。
脖頸間的手愈發收緊,虞渺下意識地攀上他的手背,無力地掙扎,想要呼吸。
趙載寧看見她指甲縫間殘餘乾涸的血,以及長袖滑落,手臂上露出的潰爛傷疤,收緊的手指緩緩停下,突然生了出幾分興趣。
他不得不佩服虞渺的演技和狠心,但他從不喫女人扮可憐這套,
她一個默默無聞的庶女,不過幾個月,就能讓裴行昭爲了她和寧王作對,要娶她爲妻,如今又進他將軍府,背後定有人出謀劃策。
“告訴本將軍,你背後的主人是誰?”
虞渺大口喘氣着,從鬼門關收回了半隻腳,她目光渙散,有些沒聽懂趙載寧的話,難不成他想讓她爲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