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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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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下道門,林晚林。”

易輕朝聽着林晚林跟周和說話,也知道到了自報家門的時候,在心裏悄然做了一番準備,又無聲呼吸了好幾下,才抬手朝着周和拘了一禮,“在下易輕朝。”

傅按倒是沒去關注易輕朝的狀態,隔着帷帽下的紗段看向周和,脣角略微勾了勾,嗓音卻不動聲色接着道:“易家道人傅按,見過周老爺。”

有趣有趣,周和這人身有紅光,可見手上曾沾染血光,黑氣繞身,聚集在頭頂卻不裹挾肉身......

思緒一頓,傅按將眼神又看去易輕朝與林晚林二人,也不知這兩人有沒有看出點門道,自己只是應易輕朝他爹的懇求,保他倆的性命安全,抓住作亂的邪祟和揭露僱主背後的故事,可不是一碗三錦魚羹能換來自己的費心。

眼見三人站起身來一一介紹,周和心中暗自點頭,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樣,易家乃道門之首,這位易輕朝雖不愛說話,可那寵辱不驚的表情,周身的氣派卻是做不得假的,而他身旁的傅按…剛剛看自己的一眼,竟有種心臟被捏住的窒息感,想來也是有本事的。

“周老爺,我有一問。”見大家都自報家門了,林晚林朝着周和開口。

倒不是他想當這個領頭羊,先不說易輕朝這難以開口的舊毛病,只說這新任的老大傅按,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腦子能不能轉的過來,知不知道如今道門與俗世間的微妙關係,這樣看來,三人中也只有自己開口合適。

周和聞言,笑着朝林晚林點了點頭,“林道長請問,周某必然知無不言。”

林晚林將目光看向他的右手,開口道:“方纔春桃姑娘誤碰周老爺,我們衆人都看到你的右手到臂膀皆肉片脫落,瞧着實在可怖,可我看周老爺當時的表情並不痛苦。”林晚林雖已提前知曉一二,方纔又親眼所見周和的右手血肉脫落和重生,但該詢問還是要問的。

提到自己的右手,周和麪上掛了苦笑。

“的確如此,那肉片脫落時,周某並沒有痛感,甚至連不適感都沒有,可當它血肉重生時,卻癢痛難耐。”周和抬起右手,那白淨修長的手上沒有一絲傷痕,甚至因爲多次血肉重生,連着多年苦讀提字所磨出的厚繭都消失不見了。

“那時若是觸碰,就如同架上火上烤,疼入骨縫,哪怕周某尋遍名醫,也沒人可以在這雙完整的手上看出甚麼,故而只能求助道門。”

易輕朝端起茶盞的動作微微一頓,世人並非都知道門,周老爺竟也敢對外說自己身上的蹊蹺事,不怕衆人當他瘋魔嗎?還是當今世道,已如此不做避諱。

易輕朝默不作聲朝着林晚林看去一眼,後者會意,右手食指與中指合併,在空中虛虛畫了幾筆,試探此地。

周和只見林晚林指尖似有白光閃過,隨後空中就平白飄出三縷黑煙。

這就是道法嗎?

果然精妙。

林晚林收了手,面色不似方纔平靜,“府中的確有怨氣,不知周老爺自己可曾得罪過甚麼人?”

“這......在下從前只顧讀書,如今雖得了個秀才,卻也不知何處得罪了人。”周和囁喏了幾聲,“興許是那些落榜人的。”

“三年苦讀科考,落榜許有百人,你雖得了秀才,卻並非狀元,若他們心中有怨,也不該都發泄在你的身上。”傅按一手撣了下有些發皺的衣袖,抬頭直直的隔着幃帽看向周和,“周老爺不如再想想,可有結仇或雙方積怨已久的。”

“尤其是那些......已不在人世的。”

林晚林順着人聲看了眼傅按,沒想到這傅按也知道世間科考一事,只是提起已過世的人,莫非是看出了甚麼。

畢竟能讓易家供奉多年,應當是有些本事的,難道傅按的天賦就是觀因果?

而一旁的易輕朝察覺到林晚林的目光也是一愣,說實話,對於傅按他知道的並不比林晚林多,出門時,爹也只是讓自己小心伺候,別惹人生氣。

不過道門天賦衆多,也不排除可與亡人通靈或見地憶往昔。但自己身邊從來沒有這種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傳聞中那麼神奇,只要站在這個地方,就能看到過往發生的一切,或者站在這裏就能聽到此處逝去的亡靈說話。

易輕朝被自己的想法激起一身雞皮疙瘩,藉着衣袖的遮擋下,左手食指與拇指下意識摩擦,若是到哪裏都能聽這些,看這些,那可日日又吵又倦,不如不出門的好。

想到這裏,易輕朝又裝作不經意的抬眸看了眼傅桉,如果每日每夜都這樣,那傅桉脾性不好也能理解,難怪爹不讓自己招惹她,估摸着是怕她把積累的情緒一通發泄在自己頭上。

這副做派在外人眼裏,就是易輕朝漫不經心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垂了眸子,深沉的讓人心驚。

林晚林看完傅桉,又轉眼緊緊盯着周和,不錯過人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附和着開口道:“可週老爺的疑心落榜學子也有道理,若是邪祟與他有仇,大可直接取了性命,何須如此麻煩。

“想來是他法力不足,只能醞釀出這折磨人的法子。”傅按好脾氣的接話道。

林晚林對着傅按哼笑一聲,做足了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這纔對着周和開口:“我聽春桃說,這病是兩年前開始的,在那之前右手可有過不適?”

“周某與夫人成婚三月後,手臂偶有脹痛,本以爲是習字勞累,並未在意。”周和一邊回着話,一邊想着方纔林晚林的態度,他似乎對這位傅道長極爲不屑,而那處坐着的易道長從頭至尾也沒有開口,莫非兩人本就不合,還是兩家不合。

“道長提起這事,莫非從那時就有邪祟纏上週某了?”

林晚林驕矜的點了點頭,張口似乎要說些甚麼,就被一旁的傅按打斷。“方纔林少爺畫符時,我見周老爺身上竟也有靈氣附和,想來周老爺也是個有靈根的。”

“當真?”周和一聽自己頗有靈根,忍不住笑容濃了幾分,餘光卻看向林晚林那微皺的眉。

“若年少時遇到傅道長,周某必然跟着道長們一塊去修行,只是如今功名在身,家有嬌妻,實在是難逃世俗。”

貪戀功名與美色的人。

傅按心緒翻過,朝着周和微一頷首,“那倒是可惜了。”

話音一落,從屋外傳來女子獨有的嬌聲:“何事讓道長覺着可惜。”

衆人抬眼看去,原是一紫裙女子踏入正廳,生的一副端莊之相,舉手投足間透露着沉穩的大家閨秀氣息,只是面色微白,可眸光清澈。

見到女人露面,周和立馬起身朝着門那處走去,手伸出一些想要扶住那人,忽的想到自己的怪病,不得已又默默的收回,眸光溫和的看着女人,口氣熟捻卻不失擔憂,“夫人身子還未好,今日起了風,怎得出來也不加件衣裳。”

謝舒元嗔了周和一眼,“道長們都在呢,你來迎我像甚麼樣子,免得讓人覺着你輕慢。”隨後一手搭在婢女腕上,朝着易輕朝三人福身行了一禮。

“妾身這幾日身子不適,未能迎接幾位貴客,還望道長們見諒。”

易輕朝三人自是搖頭與回禮,林晚林應了聲“無礙”,既有人來,自然不好再與傅桉嗆聲,瞥人一眼之後就低頭喝茶。

謝舒元朝着三人柔柔笑着,視線略過傅桉後又看去周和,“剛吃了藥,眼下正全身熱着,不加衣裳也不要緊的。”

周和被數落也不生氣,朝着謝舒元溫和笑着,“萬事也沒有夫人要緊。”轉頭讓春桃去添了熱茶,又引着人坐下,這纔對謝舒元一一介紹了三人。

看到傅桉,謝舒元面露驚訝,“原來有女道長,是妾身孤陋寡聞了,妾身以爲世上只有男子做道長呢。”

傅桉朝着謝舒元微微點頭,“道門只看求道之心,並無男女之分,故而衆人皆可求道。”

“道長舟車勞頓,怎麼不讓道長先安置歇歇,這般急着,也不怕累着道長。”謝舒元淺笑回應,話是對着周和說的,眼睛卻一直看着傅按。

“俗世不像道門,恐三位道長需分開安置了。”謝舒元起身朝着傅按的方向走去,邊繼續說道:“這位傅道長便由我安排在內院吧,以免外頭小廝冒犯了。”

抬眼看向易輕朝與林晚林二人,“二位道長便交予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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