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這段感情，夏之晴用盡了全部力氣，哪怕是自己重度燒傷，都也沒有後悔過。
可如今，現實給了她重重一擊。
“此路不通暢，請在合適的地方掉頭。”
地圖提示音響起，她愣怔了一瞬，掉頭朝着美容院的方向行駛去。
路也好，人也罷，她要四通八達，平穩安心。
和醫生確認好全臉整容的風險後，夏之晴低着頭翻動病例，沒有注意到眼前的身影。
兩人相撞各自摔倒，文件四處紛飛。
“暖暖，你怎麼樣，沒受傷吧？”
是周景行的聲音，他怎麼會在這裏？
夏之晴不想被他發現，自己要來這裏做整容手術，連忙別過頭戴好口罩，將墨鏡扣在臉上，低下頭擋住臉。
“景行哥，我看到對面那女的臉，好多疤痕，好可怕啊！你要不要去看看，真的嚇死人家了。”季暖故作誇張的拍着胸口，全身緊緊貼在周景行身旁。
他沒有推開她，反而抱得更緊了些。
“那種臉有甚麼好看的？我每天看，還不夠麼？我怕自己看完，又該忍不住回去對她說分手了。”
戲謔的聲音就像是根刺，深深扎進夏之晴心理，她全身僵硬，無法動彈。
甚至連起身還嘴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着兩人離開。
原來，這纔是他的心裏話。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噁心。
這條路，夏之晴不知道是怎麼走回去的，她跌跌撞撞，像是個瘋子那樣，蹲在樓道里放聲大哭。
三年的感情，早就刻入骨髓之中。
她的執着，她的時間，付出的一切，又怎麼可能說散就散呢。
豆大的淚珠順着眼角滑落，她只聽見身後傳來陣腳步聲，慌亂的擦乾眼淚，再抬起頭時，眼前多出包紙巾。
“謝謝。”
她吸溜着鼻子，抬手的時候，袖口衣衫滑落，露出塊愛心形狀的胎記。
“夏之晴？是你嗎？”
陸浩川眼神一亮，連忙彎腰和她對視，可撞見的卻是雙淚眼，以及猙獰的疤痕。
他錯愕的僵在原地，沒想到曾經那個笑容燦爛明媚的同桌，竟然變成了這副樣子。
還沒等開口，就見着面前的女孩慌亂逃跑，只留下包紙巾後便消失不見。
直到跑到樓下，夏之晴纔算是鬆了口氣。
她這副狼狽模樣，竟然被高中的老同學看到了。
那震驚的眼神像是根刺，她下意識捂住臉上的疤痕。
平復了一會後，她才準備回家。
屋外下起滂沱大雨，夏之晴全身都被淋溼，醫生說了，手術前傷口不能碰水，她鼓起勇氣給周景行撥打電話，可沒有人回應。
打車軟件也無人應答。
天色逐漸漆黑，身旁全是兩米高的樹林，時不時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她全身發毛，不得不將包放在頭頂，拖着水朝着家的方向走。
生理期疼的她臉色發白。
纔打開房門，沒想到迎面竟然看見了季暖，兩人站在廚房裏有說有笑，時不時的還勾肩搭背，明顯超過了普通男女朋友的界限。
再見到夏之晴回來後，他拉着季暖介紹。
季暖目光仔細打量着她，嘴角若有若無的彎起，滿臉純真的挎着她胳膊，“姐姐，你是coser嗎？臉上的燒傷妝好真實哦，看得我都生理不適了呢！”
夏之晴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脣緊抿成一條線，晃了晃身子。
她知道，夏暖是故意刺激的。
轉身就要走。
擦肩而過時，被周景行拉住手腕，“之晴，你怎麼這樣沒禮貌，不回答暖暖的話？”
她抬起頭，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生理期的疼痛和雨水混在一起，她只覺得自己全身時冷時熱，整個人都要站不穩。
她只想回去喫退燒藥，抬起手甩開他的桎梏，跌跌撞撞朝着藥箱走去。
周景行剛想走過去，就被季暖拉住，那雙杏仁眼泛起淚光，哭訴着，“都是我的錯，之晴姐和我生氣了，我向她賠禮道歉。”
她走到夏之晴身後，握住她手腕，故意大聲道歉。
拉扯的時候，故意墊起腳，身子一歪，手肘着地。
還伴隨着瓷器破碎的聲音。
季暖手臂被玻璃碎片劃出血，咬着下脣，淚珠滑落在傷口上，泛起一片漣漪。
“景行哥，你千萬別和之晴姐姐生氣……我沒關係的，你們可不要爲了我吵架。”
血珠順着指縫流淌，看起來觸目驚心。
可夏之晴能看出來，她是在故意捏着傷口，迫使自己流血。
“不是我做的，是她故意……”
“閉嘴。”
周景行攔腰抱起季暖，居高臨下的盯着她。
“我在門口看的清清楚楚，是你不耐煩推倒暖暖，還有甚麼好解釋的呢？”
夏之晴啞然，她是故意拉扯自己的胳膊，她根本就沒用力。
“我發燒了，沒有力氣，不可能推她的。”
這是她第一次爲自己辯解。
發紅的臉蛋和渙散的瞳孔都能證明。
“我真的沒有，不信的話，你要是實在不相信，我也可以自證清白。”
她拿起旁邊的瓷器碎片，想要證明着自己沒有罪，大不了再劃出道傷口便是，就當是堵住季暖的嘴。殊不知周景行不僅沒有阻攔，反而還發出聲嗤笑。
“夏之晴，你傷害自己身體上癮是吧？”
“當初你救我，讓我照顧了你三年，如今你又拿割腕嚇唬我，非要這樣道德綁架我才舒服嗎？”
她心臟像是被一雙大手握住，悶悶地傳來疼痛感。
那樣厭惡的眼神，自己只在三年前見到過。
他反覆踩着表白信，讓自己離他遠一點。
夏之晴嗓子發澀，沙啞低沉，看着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心碎神傷。
“景行，你就這樣不信我麼？我在你眼裏，就這般不堪。”
對面的男人轉身抱着季暖，只是冷哼了聲。
“我更相信自己看到的。”
咣噹一聲，房間恢復那份往日的寧靜。夏之晴眼前昏花，全身失去力氣。
用最後的理智，接通了微信電話。
還沒來得及說話，人雙眼翻白，倒在碎片之中，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