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天色漸亮,魏姜穿好衣裙,對鏡梳妝。
透過鏡子,她看到楚湛神色複雜地坐在牀邊。
他不是個擅於隱藏情緒的人,所以魏姜能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雀躍和小心翼翼。
她饒有興趣地觀察着這個人,不知過了多久,楚湛才下定決心開口:“阿姜,跟我走吧。”
“走?去哪兒?”
“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你不是宸王妃,我也不是楚家的二公子,我要娶你,一輩子陪着你,守着你。”
楚湛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滿是對未來的渴望和憧憬。
魏姜卻笑了兩聲,好似聽到了甚麼天大的笑話。
她轉身與楚湛對視,溫和的臉上夾雜着無情和譏諷:“楚湛,你好像弄錯了一件事。”
“甚麼?”
“昨夜與你歡好,只是因爲我需要一個人陪我,我們只是單純的身體關係,你怎麼會覺得我會跟你走?”
魏姜的話語比泛着寒光的劍刃更加鋒利,她彎着笑眼,一步步走到楚湛面前,欣賞着對方因驚愕而慘白的臉。
“對我而言,你不過是我深夜寂寞的調劑品,玩玩就好,當真可就太蠢了。”
剛纔的那番話若是放在前世,她一定毫不猶豫地跟他走。
前世的五年太難熬了,每一日都活在水深火熱中,她多希望有一個人能陪着她,能帶她走,無論是誰,只要有一個人肯救她,她都會感恩戴德。
可她等了五年,這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就連眼前這個自幼愛慕她的人,也因爲不想爭,毫不留情地斷了與她的聯繫,讓她徹底變成孤身一人,就連僅剩的一個朋友也沒了。
當她被所有人欺辱唾棄的時候這個人爲甚麼不帶她走?當她的孩子被人踩死的時候這個人爲甚麼不帶她走?當她被下旨扒光遊街的時候這個人爲甚麼不帶她走!
現在?
她還需要這些嗎?
楚湛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彷彿逆流一般,疼得撕心裂肺。
他張着嘴,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卻還是止不住地發顫:“我以爲你昨晚......是因爲對我有情。”
“情?”魏姜笑得更開心了:“我熬了這麼多年都不曾得到我心愛之人的情,你怎麼會天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得到所謂的情?”
魏姜眯着雙眸,笑意不達眼底,冰冷的話語一字一句地灌入對方的耳中。
從楚湛放手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他們之間再無別的可能。
“天亮了,你還是快些離去吧,若讓人瞧見你徹夜睡在我的屋裏,咱們可是要被浸豬籠的。”
魏姜語氣輕快,好似在說甚麼玩笑話。
楚湛死死地握住拳頭,還想再說些甚麼,不料房門突然被推開。
“王妃!王......”
一個小丫鬟闖了進來,滿臉焦急,顯然是有要緊事。
可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家王妃的屋裏居然還有一個男人!
丫鬟凌疏頓時嚇白了臉,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楚湛見狀只好將話嚥了回去,沉着臉離開了房間。
魏姜坐在鏡前描眉,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更沒有偷情被抓包的心虛與羞憤。
這反而讓凌疏坐立難安,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丁點聲響。
過了許久魏姜才瞥了她一眼,幽幽道:“瞧你滿臉的汗,先喝口茶吧。”
凌疏的腦子一團亂,來不及細想就乖乖將茶一飲而盡,然後就看見自家王妃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
頓覺不妙:“王......王妃?”
話音剛落,一陣劇痛在腹部蔓延開來,緊接着全身像是被攪爛了一般,疼得凌疏倒在地上抽搐不停。
魏姜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彎起笑眼。
“這個世上之所以有門,就是爲了讓你這種蠢貨進來之前先敲一下。”
凌疏怕極了,趕緊跪在魏姜面前,重重地磕頭:“奴婢知錯了!求王妃饒奴婢一命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魏姜將一粒藥丸扔給對方,凌疏想也不想就往嘴裏塞,很快她便感到劇痛有所緩解。
劫後餘生,凌疏急促地喘着粗氣。
魏姜支着下巴慵懶地揚起脣角:“你剛纔看見了甚麼?”
“奴婢甚麼都沒看見!”
她當然甚麼都看見了,可就算打死她也不能承認啊,不然就沒命活了!
“你猜我信嗎?”
“......”
凌疏怕得快哭了,她只是個小丫鬟,是被管家強塞過來伺候王妃的,她只想老老實實混喫等死,別的甚麼都不想管啊!
魏姜微微一笑:“我自然是不信的,所以剛纔給你的不是解藥。”
此話一出,凌疏的心已然涼了半截。
心想自己估計是要交代在這兒了。
魏姜卻道:“逗你玩的,不過你最好聽話一點,不要做讓我不開心的事,若是讓我聽到了甚麼風言風語,你的全屍就留不住了。”
凌疏瞬間睜大眼睛。
自己這是撿回了一條命?
“多謝王妃!奴婢一定盡忠職守!一輩子對王妃忠心耿耿!”
魏姜笑而不語。
若今日闖進來的是別人,斷然是沒命活了,可凌疏不同。
前世伺候她的也是凌疏,她因在孃家不受寵,沒有陪嫁丫鬟,王府的下人也看不上她這個王妃,沒人願意伺候她,就隨便打發了一個新來的小丫頭。
五年的相處主僕二人並未說過甚麼話,凌疏知道她這個王妃是個空架子,所以從不在她身上多費心,只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事。
即使如此,對魏姜而言也十分難得。
凌疏雖冷漠,卻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落井下石,更不會嚼舌根,竟是她多年的人生中,少有的能信任之人。
“替我束髮吧,可別讓王爺和江姑娘在前廳等久了。”魏姜道。
“是!”凌疏立即爲自家王妃梳頭。
緊接着疑惑起來。
她好像沒說王爺帶江小姐回府的事吧?王妃怎麼知道的?
魏姜當然知道。
前世楚景川得知江萋萋犯了舊疾後立馬趕去了將軍府,連婚房都沒進,所以第二天二人是一起回來的。
江萋萋說甚麼也要當面向她賠罪,自責自己毀了她的新婚之夜。
說是賠罪,實則二人在她面前上演了好大一出恩愛繾綣的戲碼,將她噁心得不行。
偏她上一世太蠢,覺得是自己拆散了他們,心中有愧,便把所有委屈打碎牙混血吞。
片刻後,梳妝好的魏姜行至前廳,還未進門,便聽到裏面傳來的甜言軟語。
“萋萋,你的身子沒事吧?你還未痊癒,應該在府裏修養,實在不必特地過來,若是加重了病情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