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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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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穩住,別慌!

“要以科學辯證的思想,探索未知事物。”

給自己上了一層唯物主義光環壯膽,秦瓔深吸一口氣。

側行兩步遠離那個怪異的骨架,她一寸寸檢查箱子上的雕花。

確定在箱子上,沒有電源和開關。

秦瓔深吸一口氣,厚鏡片後的眼睛逐漸亮起。

與明豔張揚的外表不同,她多半時間懶散安靜。

只有極親近的人才曉得,她遇上感興趣的事情時,耳後兩根逆骨會瞬間瘋長增生,沒有她不敢想不敢幹的事。

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秦瓔這一次以更加認真的態度觀察箱中。

箱子裏,一支十二人騎隊沿着乾涸的河道趕路。

秦瓔敏銳發現一個問題,她看箱子的視角是固定死的。

無論怎麼變換角度,墊腳尖還是趴着看,視角鎖定在一個點。

彷彿在用平板看視頻,而這韓隊率就是視頻的主角,一直處於中心。

“主角?”

秦瓔盯着箱中小人的頭頂,忍不住託下巴,

這時,讓她更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奔馬的韓隊率一手扼着繮繩,猛仰頭望向天空。

箱子裏的他極小,不借手機秦瓔看不清他的臉。

但他仰頭的那一剎那,秦瓔生出一種直覺——她的存在被察覺到了。

他不是甚麼投影,而是真實存在的活人。

在剛纔的某一瞬間,秦瓔和他隔着時空對上了視線。

秦瓔像是和外星人輕輕對碰了一下手指,心中微妙又激動的情緒還來不及整理,那韓隊率已轉回頭去。

箱中還傳來對話聲。

“韓隊率,你怎麼了?”

“沒甚麼,只是......”

韓隊率背脊僵硬,說話時語氣遲疑:“沒甚麼,走吧!”

言罷,他一抖繮繩,繼續縱馬奔馳起來。

箱中這支小小的騎兵,沿着乾涸的河道前行。

轉過了道彎,一片黑漆漆的山谷被秦瓔盡收眼底。

地面密佈焦黑的閃電形紋路,彷彿曾被雷霆洗刷。

這些紋路,與秦瓔踩到的碎骨上的焦痕一模一樣。

數百衣衫襤褸的人,跪在乾裂的大地上。

這些人十分虔誠,圍着高臺叩拜祈禱。

高臺上有個黃袍小人,臂彎中抱着包袱似的東西。

秦瓔將手機對準他。

就在她雙指放大,調整鏡頭的瞬間,黃袍小人猛抬頭。

青筋鼓起的臉上一雙赤紅雙目,正正好在手機屏幕中與秦瓔對上了視線。

“神,您在看着我們嗎?”

大概是顏值差異,同樣是疑似與箱中小人對視,這一次秦瓔只覺後背發涼。

她也看清了這黃袍道人手中的東西——是個襁褓。

一縷胎髮搭腦門上的嬰兒,在襁褓中安睡。

黃袍小人脣角大大咧開,他狂熱看着秦瓔的方向。

“請您收下這金童!”

沒有任何徵兆,沒有多餘的話和儀式,黃袍小人猛將手中襁褓朝着高臺下摜去。

以箱中小人的體型,這高臺約有四層樓高。

襁褓砸下,嬰孩只怕會摔成肉泥。

踩到怪異骨頭沒慌,發現箱子異常也沒慌的秦瓔心跳漏了半拍。

這小老王八蛋幹甚麼?

“臥槽!”

她爆出一句粗口,朝箱子抓去。

這動作完全出自於救弱的本能,並未考慮過能不能實現。

自然也沒考慮過,以她的體型抓住襁褓會不會不小心把那嬰孩捏扁。

將要探入箱子時,她的指尖像是被隱形電弧打了一下。

一陣微妙卻強烈的拉扯感傳來。

這箱子要把她拽進去。

意識到這個,秦瓔嘶了一聲,手急急縮回,懸在箱子上方。

嬰孩撕心裂肺的哭聲響起。

秦瓔心一沉,整個僵住。

可幾秒後她意識到不對勁,哭聲沒有中斷。

若襁褓已落地,那嬰孩哪有命哭?

她鬆口氣,緩緩移開手。

再透過手機看箱中,便見襁褓被一支利箭穿透,釘在高臺木柱上。

這一箭極爲高明,只釘住襁褓一角,並未傷及裏面的孩子。

死裏逃生的孩子,懸在半空哇哇大哭。

哭聲在山石間迴盪。

秦瓔來不及鬆口氣,她愕然發現所有的小人都仰頭看向她。

她的影子清晰投進了箱子裏。

遮天蔽日!

......

天寶九年七月,有史記載,神之影現身俗世。

啪嗒。

張弓射箭救下襁褓中嬰孩的韓烈,失手捏斷了長弓。

整片天空都暗如黑夜,通天徹地的人形黑影靜靜矗立在地平線的盡頭。

神靈,在俯瞰人間。

這句話如此具象地浮現在所有人的腦海中。

“臥——槽——”

神靈發出聲音如雷霆,響徹天地,失真而意義不明。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間。

高臺上傳來黃袍道人癲狂的笑聲。

神靈說,沃草!

“沃草,沃草。”

黃袍道人深度揣測那道神音的意思後,他悟了!

沃土爲乾,草木爲坤。

合二爲一,乾坤二卦爲生機繁榮!

加之神影現世時伸手的動作,渾似抓取金童人牲!

黃袍道人赤紅雙目一轉,凜然指天。

“只要我們獻祭人牲,神便會賜予我們沃草與豐饒!”

“快快獻祭!”

靜了片刻後,山谷中頓時沸騰。

一排木籠子打開,籠中關着的童男女被暴力拖拽出來。

黃袍道人的徒弟不顧這些幼孩的哭喊,豬仔般將他們驅趕到乾涸的河道旁。

破衣爛衫一剝,便要豁開喉頭宰S放血,掏出心肝五臟祭祀。

這些從各個村落蒐羅來的童男女,大的八九歲小的四五歲。

見天地劇變,又見這些惡煞凶神如何不怕?

河道旁嗚嗚哭聲震天。

韓烈猛然驚醒:“住手!”

他行事邏輯簡單明確。

索要血祭的算甚麼神,拜祂作甚?畏祂作甚?

如此想着,他抽出腰間環首刀,朝着河道衝去。

高臺上黃袍道人見狀,揮舞着袍袖疾呼:“攔住他!”

山谷中的村民紛紛不要命地來阻路,將韓烈等士兵團團圍住。

韓烈心中焦急,甩開一個擋路的中年人,又被一個極消瘦的老頭兒抱住大腿。

如此攪纏之下,就算他力大超常人,一時也難以脫身。

眼見慘事就要發生。

突然,韓烈自幼掛在胸前的那顆黑色木珠一燙。

在兩塊胸肌正中的皮膚上,烙鐵似的灼下鮮紅印記。

緊接着,他的耳邊傳來一個清晰又悅耳的女聲。

“放屁呢,老孃纔沒要祭祀!”

隨着這一聲沒個神樣的抱怨,雲中倏然探下根通天徹地的木柱。

黃袍道人初還高興。

很快,笑容凝結在他的臉上。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天上探下的木柱如攻城撞木,將黃袍道人撞飛出去。

巨力之下,他的身體化爲難以形容的糊狀物,煙花般散了滿地。

紛紛揚揚灑在聽他指揮,來祭祀的信徒身上。

溪谷中一片死寂。

韓烈耳邊又響起聲音。

“那小人,對,就是你。”

“姓韓的隊率,別愣着,快去救孩子。”

天寶九年七月。

高坐天端的上神,對祂的人間代行者下達了第一次神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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