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鄉間的田埂上，祁小艾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垂着頭，跟在方卓身後。而方卓，則是扛着工具，拎着那空竹簍子，緩緩的走着。
自己一個人時，倒不在意喫甚麼。弄點野菜，就着地瓜也能對付。家裏米缸早就見底了，在自己的記憶，這段時間就沒有喫過一頓飽飯。
作爲一個男人，自己喫苦無所謂，打拼那麼多年，他甚麼苦都喫過。但現在有媳婦了，雖然是假結婚，但總得讓人喫點好的吧？
兩人回到家中，家還是那個家，卻被祁小艾收拾得井井有條，雖然簡陋，卻有了家的味道。方卓將工具放下，打開陶缸上的木板。
一股淡淡的黴味混雜着泥土的氣味直衝鼻孔。
從裏面挑出幾塊番薯，方卓皺了皺眉頭。
“晚上就喫這個啊？”祁小艾走了過來，看着那佈滿了泥土的番薯，皺了皺眉頭。
“嗯，沒辦法，本來還打算給你弄個魚湯，這不是跑了嗎？”方卓有些無奈的說道。
祁小艾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你幹一天活了，你歇會，我去燒火，我來做吧。”
方卓愣了一下，看着祁小艾轉身走向竈臺的身影，笑了笑。雖然說是下放的知青，但也並不是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甚麼都不會。
火光映照下，兩人的臉龐顯得格外柔和。方卓不時地往竈膛裏添着柴火，火苗跳躍着，發出噼啪的聲響。
祁小艾則在旁邊洗着番薯，動作十分生疏僵硬，方卓看出不對勁了，連忙走上前去。
“我來，你燒水，燒好了先囤一壺用來喝，有熱水瓶！”
祁小艾說道：“煮個番薯而已，我會的。”
“幹喫太噎了，我給你做個番薯雜糧煎餅，你去燒水就好。”
“哦！”
祁小艾點了點頭，她本來就不會做飯，更別說做煎餅了。
.......
方卓從祁小艾手中接過番薯，麻利地洗去上面的泥土。打開櫥櫃，從裏面找出一小袋雜糧，這是之前剩下的，一直捨不得喫。
“小艾同學！”
“哎！”
“屋後的菜地，給我拔一株白菜過來。”
“沒問題！”
兩人一問一答，沒覺得有甚麼不妥。
方卓將雜糧仔細地淘洗乾淨，在小院中的石磨中，開始慢慢地磨成粉。祁小艾在旁邊看着，心中充滿了好奇。方卓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十分熟練，似乎已經做過很久了。
“需要我幫忙嗎？”祁小艾忍不住問道。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方卓笑着說道。
祁小艾點了點頭，轉身走向竈臺。她看着竈膛裏的火苗，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方卓將磨好的雜糧粉和番薯泥混合在一起，加入適量的水，攪拌成糊狀，又加了點碎菜葉子和鹽。
把鍋裏的水舀幹。等鍋燒熱後，滴了點油，本來想多點油，個那油罐子，早就見底了。他只得苦笑，舀起一勺雜糧糊倒入鍋中。
“刺啦”一聲響，雜糧糊在鍋中迅速攤開，形成一張薄薄的餅。
方卓用鍋鏟輕輕地翻動着餅，讓它均勻受熱。很快，一張香噴噴的番薯雜糧煎餅就做好了。
“好香啊！”
祁小艾聞着空氣中的香味，湊了過來，此時，她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話——化腐朽爲神奇。
香噴噴的番薯雜糧煎餅起鍋，方卓將煎餅放在盤子裏，端到了桌子上。忙碌一天，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煤油燈下，兩人圍坐在桌子旁，方卓將煎餅撕成兩半，一半推到了祁小艾的面前。
“喫吧，別嫌棄，將就着喫點。明天，我去供銷社弄點糧食回來。”
“我有糧票，我帶來了，等下我拿給你。”祁小艾一邊說着，一邊咬了一口，頓時，她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嗯，好喫，沒想到你還有這絕活？”
方卓也咬了一口，卻是皺了皺眉頭，手藝退步了好多，遠麼有自己擺攤時的手藝好。終究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調味品太少，只有鹽，能做成這樣，已經算不錯了。
“一般吧，比我擺攤時的手藝差多了。”方卓自言自語的說道。
“擺攤？”
方卓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沒甚麼，快喫吧，喫完早點睡，明天我還得去幹活呢，那老書記可是給我限定了時間的，要完不成，得扣我分。”
“哦......”祁小艾低聲說道，埋頭吃了起來。
喫完後，祁小艾站起身來。
“你去洗洗，早點休息吧，明天，你出工，我去供銷社換東西。”
方卓點了點頭，就一個盤，兩雙筷子而已。他去洗了把臉，泡了腳，便進裏屋去了。看着那收拾乾淨的牀鋪，上面放着兩牀被子，此時此刻方卓有點犯難了。
“等下該怎麼睡啊？就這麼一張牀。”
外屋中，祁小艾收拾好了，紅着臉正準備進裏屋，正好與從裏屋出來的方卓撞了一個滿懷。
小姑娘的臉更紅了，垂着頭沒有說話。
“我...我去弄點幹稻草來，在地上打個地鋪，你先休息。”方卓說道。
方卓說完就出去了，很快抱着一堆幹稻草回來，在裏屋的牀邊一側鋪了起來。祁小艾站在門邊，就這樣看着。
“你睡牀上吧，我打地鋪就行。”方卓鋪好稻草後，轉身對祁小艾說道。
“沒想到你這人還真的挺守信用的。”祁小艾開口說道。
方卓將自己的被子扯了下來，說道：“快點休息吧，等你以後回城了，看上某個帥小哥，至少你可以用假結婚脫身，身子是乾淨的，就有從頭再來的機會。”
祁小艾沉默了，沒有說話，只是有些牽強的笑了笑，爬上了牀。
一個睡牀上，一個睡牀邊。熄燈後，屋內變得極爲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卻能清晰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這傢伙，這種情況下，怎麼還能睡得着啊？祁小艾心頭有些亂，方卓太君子了，反而讓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對他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嗯！肯定是他不行...
想着想着，睏意襲來，祁小艾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深了，裏屋內傳來了一聲悶響，緊接着，就是方卓的哀嚎聲。
“哎呦，祁小艾，你睡個覺還能滾牀下來，砸死老子了。”
屋內，祁小艾迷迷糊糊的說道：“別吵吵，睡，睡覺！...”
此時，天氣還未回暖，迷糊之中，祁小艾鑽下意識的鑽進了地鋪的被窩內，像一隻樹懶一般抱住方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