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傍晚，天邊最後一線金光漸漸隱入沉雲。

回家路上，沈西棠接起電話，聽見傅宴沉低磁緊張的嗓音。

“乖寶，你怎麼不在家，一個人跑出去了？”

“是不是還在怪我昨晚沒有陪你過生日？”他語氣小心翼翼，“對不起，前一陣集團的事務堆得太多，壓力很大，我必須要儘快處理。”

“乖寶，等忙完這陣我一定天天陪你，就算你嫌我煩人我也要粘着你。”

沈西棠居然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卑微。

她輕輕掀脣，半響才道：“沒有，我怎麼會怪你？我只是去醫療中心例行體檢。”

男人顯然鬆了口氣。

此時，江邊的天空閃爍幾瞬，耳邊傳來路人驚喜的歡呼。

“咻——啪！”

沈西棠也跟着抬頭看去，眼中一愣。

不知何時，天空裏突然綻放了滿眼絢麗的巨型煙花，一朵接着一朵，將整座城市都照映得盛大燦爛。

手機裏，傅宴沉寵溺笑了笑。

“乖寶，喜歡嗎？這是我爲你準備的驚喜，算是彌補昨天沒能陪你過完生日的遺憾。”

沈西棠沒想到他還記得。

比五年前更早的日子裏，他們剛戀愛那時，沈西棠就特別喜歡看煙花。

她還對傅宴沉撒嬌：“如果哪天你惹我生氣了，又不知道怎麼哄我，就給我放一場煙花，我就選擇原諒你嘍。”

沈西棠瞳孔裏映着點點璀璨的煙火，眼底苦澀不明，手機卻響起特殊提示音。

她點進去，是博主發了一條新動態。

“昨晚戰績可查√”

“他壓力大，最喜歡和我在一起時的發泄放鬆，我甘願被他肆意玩壞，只因爲心疼。”

照片裏，只見一地凌亂的私密衣物，被用力撕爛的絲襪，和許多隻用完的小雨傘。

“乖寶看到了嗎？煙花裏藏着我對你的告白。”

耳機裏，男人的聲音透着深情。

沈西棠木木抬起眸，此刻天空裏炸開的盛大煙花是愛心的形狀，中間寫着她的名字。

“哇這也太浪漫了！好羨慕這個棠棠，她老公一定愛慘她了！”

伴隨着路人豔羨的議論，她出神看了幾秒，又低下頭。

煙花璀璨的倒影映在手機屏幕裏的照片上，刺得眼睛發脹。

好一會兒，她纔開口：“看到了。”

傅宴沉以爲她是太感動，溫柔笑笑：“乖寶，我愛你，等你回來。”

沈西棠飛快掛斷電話，扶着欄杆渾身顫抖吐了出來。

縱使已經知道他和慕糖廝混纏綿了整整三年，但真的親眼看到那些照片，腦海中還是無法不去想象他們每次在一起的具體細節。

她噁心到渾身冒冷汗，一直吐到再吐不出任何東西來，才緩緩起身。

傅宴沉到家已經天色不早。

第一眼便看出她臉色不好，冷聲責怪司機，順便還數落了幾句保姆慕糖。

“你們是怎麼照顧夫人的？”

慕糖似有委屈地看了他一眼，過來道歉，沈西棠卻注意到她鎖骨上某處毫不遮掩的紅痕。

她又瞬間反胃了，好不容易忍下，淡淡開口：

“宴沉，不用這麼苛刻，畢竟還有一週她就要被送去回收了。再說，她也代替我的位子，日日夜夜爲你操勞了三年。”

傅宴沉看向她的眼神瞬間掠過心虛。

不過隨即他便一臉篤定道：“她只是個仿生人，怎麼能和你相提並論。”

爲討她歡心似的，他又提起：

“你甦醒一個月的那天，正好也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到時候我會安排一場盛大的典禮來公佈宴棠集團女主人甦醒的好消息。棠棠，你一定會很喜歡。”

沈西棠認真盯着他深情款款的眼睛，半晌才掀了掀脣。

“宴沉，你真的很愛我。”

傅宴沉抱緊她，低聲呢喃：“你現在才知道？我是真的很愛你，所以我不允許你再像五年前那樣離開我一次，否則我真的會死的。”

沈西棠感受着他滾燙的體溫，緩緩垂下眼睫。

深夜，傅宴沉依舊哄她入睡，視線不離開她半分。

她側過身，背對着他，忽然一陣喘不上氣的難受。

沈西棠知道，自己雖然甦醒了，但冷凍治療終究處於實驗階段，她自己這具身體在解凍後出現了逐漸衰敗的跡象。

延長壽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委託醫療中心替她量身打造一個新的軀體。

她之前一口拒絕了這個辦法，不是自己不願意，而是怕傅宴沉接受不了。

他從前最喜歡流連在她身上每一處，深情眸光一遍遍描摹着她的五官，喜歡吻着她腿上的胎記，溫柔而堅定地佔有。

曾經，在傅宴沉眼眸的倒影中，沈西棠纔看見了自己被深深愛着的模樣。

可惜，她的五年只是睡了一覺，醒來還天真以爲甚麼都沒變。

但傅宴沉的五年，已經徹底不屬於她。

安靜臥室裏，傅宴沉處理着工作，不小心點開一條新語音。

“糖糖餓了，想喫阿沉的……”

他慌忙熄屏，飛快看向牀上的人。

沈西棠似乎睡得很香，並沒有被吵醒，閉着眼的靜謐模樣像極了油畫上的天使。

隨後，沈西棠只覺額頭上一熱，男人吻安之後，輕手輕腳帶上門出去。

黑暗中，她睜開眼，手指輕顫着抹去額上殘留的觸感，點開博主新動態。

“戰袍已備好，是他最喜歡的顏色，乖乖穿上等哥哥來。”

沈西棠看着那片紫色的布料。

婚後傅宴沉曾說過，最喜歡看她穿紫色，襯得她皮膚滑膩白皙，讓他愛不釋手。

她望向窗外漆黑，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傅宴沉才匆匆回來。

手機裏，“喂他一顆糖”半夜時也發佈了動態。

“他說不愛我，但他的身體騙不過我。”

“分手倒計時：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