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嬤嬤轉頭目露兇光,拿出一根銀針。
莫如柳抿緊嘴脣,裝出驚恐的模樣,在心裏又給宋之霜記了一筆。
她疼得冷汗一陣陣冒出來,咬牙一聲不吭。
莫如柳暗自發誓,她定要讓宋大小姐的算盤落空!
見她嬌嫩的皮膚上染了血,宋之霜這才冷哼一聲,捂着肚子,步子艱難地穿過耳房,回到內室。
盥洗室內傳來陣陣水聲,沒多久,祁華昭從裏面出來。
一身素色長衫被他穿出幾分清雅絕塵的味道,挺拔的身量卻不顯單薄,如蒼松翠柏。
宋之霜已經點了燈,露出一張描畫精緻的臉。
她溫柔一笑,主動拿了乾淨的棉布去爲祁華昭擦頭髮。
宋之霜語氣嗔怪:“妾身疼得很,剛剛纔上了藥,以後可不能這般莽撞了。”
因爲腹痛難忍,她走路有些怪異,便隨口扯了謊。
祁華昭一愣,旋即皺起眉頭。
撲鼻而來的脂粉味,與剛剛鼻息間清雅淡然的梨花香有些不同。
人還是那個人,這張明豔的臉美則美,卻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他下意識後退一步,神色淡淡:“不必勞煩夫人。”
“這算甚麼麻煩?”宋之霜輕笑:“妾身是你的妻,本就該做這些的。”
卻在這時,聽見門外響起似是有人經過的動靜。
祁華昭順勢站起來,避開她的手:“我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因着平日他不喜歡人多,院子裏伺候的只有幾個小廝,今日大婚,他便直接將人都遣散去歇息,院中空無一人。
靜悄悄的院子裏,只有月華揮灑下來,門口的大紅燈籠輕輕搖曳。
祁華昭在門口拿了燭臺,順着聲音走過去,長廊盡頭,隱約可見一道嬌俏曼妙的身形輪廓。
祁華昭上前兩步,聲音放沉了些:“甚麼人?!”
莫如柳輕輕鬆了口氣。
她算準祁華昭洗漱的時間從耳房出來,故意路過院子,不料因爲剛剛被折騰得太狠,腰痠腿軟,反而被絆了一跤。
也好,這樣反倒更自然。
她躲到石柱後面,假裝想偷偷溜走。
祁華昭眉心一蹙:“站住!”
莫如柳倏然停步,低着頭轉過身來,露出一截纖長白皙的天鵝頸。
“姑......姑爺。”
燭火將少女玲瓏有致的身子勾勒出來,但因光線昏暗,看得並不真切。
祁華昭心裏忽然生出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莫如柳囁嚅着脣,小聲開口:“奴婢......奴婢是伺候小姐的丫鬟,原本想回房歇息,但是天黑看不清路,剛剛摔了一下,驚擾了姑爺。”
說起這個,她似乎有些赧然,頭埋得更低了。
溫暖的燭火撒在白皙的肌膚上,透着淺淺的光暈。
祁華昭暼了一眼,只覺自己方纔可能是感覺錯了。
對方的確是丫鬟打扮,想來到府裏第一天,不清楚規矩也是有的。
他把手中的燭臺遞過去,聲音清淡:“用這個吧,以後夜裏不要出來亂跑。”
莫如柳有些受寵若驚,接過燭臺,忙不迭道了謝。
再抬頭,卻只看見月光下一抹青翠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她眸光微閃,素手暗暗攥緊燭臺,不敢耽擱,匆匆離開。
不急,再等等。
現在只是慢慢勾起他的興趣,等他真的對自己動心,再行事也不急。
祁華昭回了房。
“外面怎麼了?”宋之霜問了一句,眼神探究。
再對上這張描眉畫眼的臉,雖然精緻,可他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屋子裏香氣膩人,他冷了眉眼:“我突然想起,還有公務沒有處理,要去書房一趟,夫人也早些歇息。”
不等宋之霜開口,他已經拂袖離去。
宋之霜心裏頓覺失望。
明明剛剛聽他在牀上那般炙熱,如今卻又恢復得跟往日一樣冷冰冰。
難不成他只爲莫如柳那個賤 人情動?
這樣一想,她便忍不住怒火中燒,恨意難平。
門合上的一瞬間,宋之霜的臉色便猛地變了。
她捂着小腹神色痛苦,掀開褲子一看,竟見了紅。
二房伺候着的嬤嬤立刻出來,驚慌道:“哎喲我的小姐,您這一胎本就不穩,可不能再動氣了,否則神仙也保不住啊!”
宋之霜嚇得花容失色,不敢再去回想剛剛的事情。
大夫可是說,這一胎保不住,她可能再也沒有做母親的機會了。
夜裏,有人匆匆將染血的褲子拿去丟掉,又端了好些湯藥來。
折騰一 夜,天色將亮,宋之霜才堪堪穩住情況。
屋子裏滿是血腥和藥味,她只能用更濃的薰香勉強蓋住。
一張蒼白的臉也撲了厚厚的粉,塗了紅脣和胭脂,才勉強有了點氣色。
第二日祁華昭從書房回來,還沒進門,就聞見了撲鼻而來的濃烈薰香味。
他眉心一蹙,便沒有再抬腳進去,而是選擇等在外面,等妻子梳妝完畢,再去給父母敬茶。
宋之霜原本想要挽住對方的手也不自覺縮了回來。
正院裏。
劉氏看過染血的喜帕,滿意地喝了兒媳婦敬的茶,讓身旁嬤嬤送上紅封和見面禮。
見宋之霜臉色不好,哪怕撲了厚厚的粉,眼底下都難掩烏青,笑看向自己兒子:“你們新婚燕爾,娘不好說甚麼,可你也要心疼一下霜兒纔是。”
宋之霜立刻明白了婆母的意思,正好爲自己的體虛找個藉口,便佯裝害羞低下頭去。
祁華昭目光奇怪地看了妻子一眼,正好瞥見宋之霜故作嬌羞的臉。
一張描眉畫眼的臉上白中透着青,沒有一點血色。
倒真像是體虛難耐的模樣。
他的確有些......,可最後理智歸位,也算是留了些情。
宋之霜那姿態神情也算嬌柔,可從細節上看,偏偏又與昨晚的情態不太一樣。
當着母親的面,他還是應了一句:“是,兒子知錯。”
說了兩句體己話後,宋之霜便忍不住開口:“母親,兒媳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您通融一二。”
劉氏今天對這個兒媳婦還算滿意,態度溫和開口:“都是一家人,直言便是。”
宋之霜笑了笑,瞥了眼神色清冷的祁華昭,這才斟酌着道。
“是這樣的,我家中有個表妹,因爲父母雙親都沒了,便來投奔我家,從我與我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如今我嫁來府上,妹妹卻一個人孤苦無依,我便想將她接來陪我一段日子,也讓她見見世面。”
聽她這麼一說,劉氏原本臉上的笑就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