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日薄西山。
魏公公在前，李無缺一身小太監的衣裳，提着燈籠在魏公公側後隨行。
宮內的道路彎彎折折，李無缺不認得路，魏公公便帶着李無缺行走。
李無缺的內心十分忐忑，不知道這老太監究竟要帶他去甚麼地方。
二人所行之路，並非前往同樂宮的路。
“小李子，接下來的話你要記好了，沐浴更衣之後，切忌發出任何聲音，你只當自己是個啞巴，專心做你該做的事即可。”
“當日貴人對你做了甚麼，你就對這牀上的女子做甚麼，不要暴露身份。”
這兩句話是魏公公傳音入的李無缺耳朵。
李無缺心頭一緊，手指捏得發白。
“怕？無妨，運起你那《乾龍御鳳功》即可，不要誤了事情，明白了嗎？”
魏公公重複道。
“魏公公......這宮裏的是......”
李無缺忍不住低聲詢問。
“不要多嘴！”
“該你知道的你自然會知道，不該你知道的你也莫問。”
“既然咱家能領你來這裏行事，只要你聽話，就能領你出去，做好你本分之事。”
魏公公的語氣十分凝重。
宮闈深重，卻又華麗繁複，靜謐異常。
所有宮女、太監、侍衛等人已經盡數屏退。
李無缺注意到，魏公公領他走的路並非正路，而是入宮殿的一條小路。
人生地不熟的李無缺心裏不慌是不可能的，只能當自己去鬼門關闖一遭。
“小李子明白。”
李無缺硬着頭皮回道。
“小李子，你存在的本身就是禁忌，所行之事更是禁忌中的禁忌，如刀尖起舞，行差踏錯半步，就是屍骨無存的下場，咱家都不敢說保得住你，能保你的，只有陛下，只要你還有用處，就不必擔心。”
魏公公不知是不是聽出了李無缺的心思，低聲勸解。
然而李無缺心中想的卻是，他怎麼知道自己甚麼時候會失去用處？
棄子的下場，可從來都不怎麼好。
這半個月來，李無缺除了練功之外就是在思索他目前的處境。
天子無後，而他是大周唐王后人，論起來的確是一條血脈。
也許這就是他沒有被淨身，反而以男子之身被留在宮中的理由。
只有將這個祕密保守住，他纔有活着的利用價值。
若是不慎泄密，恐怕只能爲自己召來S身之禍。
而那位貴人的身份，李無缺不知道，他只能猜測對方是聖上最爲信任之人。
雖然想通了一些關節，可今晚的事情依舊讓李無缺心中惴惴不安，無他，實在太過驚險。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無缺在心中給自己打氣。
也許《乾龍御鳳功》就是自己能夠活下去最重要的本錢。
十個月，這是李無缺能夠安全生存的最長期限，一旦十月懷胎誕下子嗣，李無缺的處境將會變得相當危險。
給聖上戴綠帽，用腳指頭也想得到是甚麼下場。
無論哪個世界就沒有後宮中出現第二個男人的先例。
而李無缺此時所觸之地，正是後宮，也就是聖上妃子們的居所。
貴人臨幸本就觸犯了禁忌的，因此李無缺才猜測聖上是要用自己借大周唐王血脈的種，來穩住自己岌岌可危的皇位。
然而即使猜到這一切，身處局中的李無缺也沒有破局的辦法。
眼下也只能隨波逐流。
等到聖上覺得自己失去利用價值之日，等待自己的一定是處死。
而處死自己的人他都猜到了，就是身邊這位深不可測的魏公公。
李無缺不由得看了魏公公一眼，心知魏公公恐怕早已料到自己日後遲早會死在這深宮內苑。
可，帝心如淵。
李無缺也只能得過且過，活一天算一天，只要活着就還有希望。
“就是這裏，進去沐浴更衣吧。”
又是玉池溫湯，霧氣瀰漫。
李無缺將自己隱藏在這濃濃蒸汽之中，盡力調整心態。
哪怕是欺騙自己。
“往好處想，哪怕是死了也算沒白穿越這一回，古往今來誰敢給皇帝戴綠帽子的？”
能和當今天子的嬪妃快活快活，死了也算個風流鬼。
李無缺洗淨身子，擦乾水跡，伸手去摸太監服，摸到的卻是一件橙黃色的龍袍。
那龍袍是聖上常服，並非朝服，可即便如此，也讓李無缺如遭雷擊。
龍袍加身？
這恐怕都不是碎屍萬段的事兒了，弄不好得誅九族！
不過一想李無缺本身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上無老，下無小的，誅幾族都沒區別。
“小李子，換上！”
魏公公的語氣驀然變得陰冷無比，彷彿一句話就要讓李無缺剛從溫湯裏出來的身子凍僵。
凌然S機，毫不掩飾。
但魏公公並非要對李無缺下S手，他只是在激李無缺的膽魄。
“是！”
李無缺應一聲，豁出去了，左右都是一死而已，怕個球？
先前貴人臨幸是暗中行事，悄悄地來，悄悄地走，讓他還存有僥倖心理。
可現在卻是直接穿龍袍，危險之大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迅速把龍袍穿上，李無缺將魏公公告誡他的話牢牢記住，切勿多嘴。
魏公公的功力深不可測，自己但凡有半點不規矩的動作，都會被他一掌拍得灰飛煙滅。
努力壓下心頭雜念，李無缺將丹田龍氣調起，運轉《乾龍御鳳功》，龍氣在奇經八脈遊走起來。
魏公公將換好龍袍的李無缺帶入宮殿，推門而入。
“聖上駕到！”
這是李無缺第一次聽到魏公公這種聲音，尖銳，平穩，一絲不苟。
但下一刻他就感到魏公公推了自己一把，將他推入寢宮之內。
李無缺一刻不敢停留，大踏步進入寢宮。
“陛下恕罪，妾身不能向陛下請安，一切都已按陛下的要求準備妥當了。”
這聲音中蘊藏着欣喜，以及難以察覺的幽怨。
就像是被丈夫冷落許久的怨婦一般。
“明妃，辛苦了。”
這渾厚威嚴的男聲像一道驚雷在寢宮中響起，嚇得李無缺差點跪下，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蹦出去了。
李無缺死死捂住嘴，這纔沒喊出聲來。
他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道屏風，屏風後站着一個挺拔的身影，背對着李無缺。
當今天子？他怎麼會在這裏？
“妾身求陛下垂憐。”
牀上的明妃幽怨道。
李無缺一抬頭纔看見，繡着飛龍舞鳳的被子下的明妃，只露出了一個腦袋，雙眼用黑布矇住。
臥槽......這甚麼情況，還有特殊玩法？
雖然李無缺知道自己今晚肯定會發生一些不可描述之事，但猜測沒有成真之前只是猜測。
可眼前這一幕已經讓李無缺肯定，這就是借種啊！
李無缺勉力將脖子扭了過來，眼觀鼻鼻觀心，儘量不出多餘的聲響。
他進門之前還以爲自己準備的不錯，心態平穩了一些，沒想到轉眼間就被雷劈成了碎片。
渾身的汗毛都在起立抗議，寒意順着脊椎向上攀爬，讓他幾乎忍不住冷戰。
這就是帝心難測啊！
現在李無缺也明白，上了這龍牀，自己就算是命懸一線了。
可不上龍牀，下一秒就要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