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來到小廚房,她將那藥熬上,卻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騷動。
冷惠心並未在意,專心熬着藥,沒過多久,院中的嬤嬤忽然走了進來。
“跟我出去,世子爺要見院子裏這些丫鬟。”
世子?
冷惠心有些疑惑。
她倒是知道裴國公府那位世子的事情,據說他喚裴景臣,今年也不過才弱冠,文韜武略樣樣拔尖,不但是嫡長子,又有才華,被整個裴國公府視作希望。
可前陣子,世子開始閉門不出,有人說他是得了甚麼狂症......
他跟裴盛謙這個六弟應該也算不上熟稔,好端端的,怎麼要見弟弟院子裏那些丫鬟呢?
冷惠心心裏忽然冒出些不妙的預感,咬脣道:“嬤嬤,我這會子手裏有事正忙着,能不能......”
“多大的事情不能回來再做?耽誤了世子的事情,你擔得起責任?”
嬤嬤冷冷看她一眼,察覺她在煮的是藥,皺起了眉:“這是誰的藥?”
冷惠心想起剛剛裴盛謙的威脅,故作鎮定道:“是我自己喝的。”
“又不是主子的事,你磨嘰甚麼?”
嬤嬤聞言,語氣更加不快,直接拽了她一把,將她拖了出去。
冷惠心心中更加忐忑。
一衆裴盛謙院子裏的丫鬟都被帶到正院,房中瀰漫着一股清冷薰香味,裝飾簡單,卻透漏着大氣,比裴盛謙的屋子要寬敞許多。
一衆丫鬟的表情都很迷茫,卻又不敢開口,只能低着頭互相交換眼神。
但冷惠心嗅到那股味道,心裏驀然一驚。
這股味道,她聞到過——是那個男人身上的味道!
冷惠心的心臟瞬間提起,與此同時,屏風後傳來一道低沉聲音:“人都在這裏了麼?”
領他們過來的僕人恭敬回道:“是,世子。”
一身白衣的男子自屏風後走出,身量高大,寬肩蜂腰,通身都透着世家公子養尊處優的雅緻,雙眸清凌凌掃過衆人,眉眼凌厲:“昨夜,是誰當值?”
冷惠心萬萬沒有想到,昨夜跟她歡好的人,竟然是裴國公府的世子!
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到冷惠心的異樣,聽到裴景臣問,面面相覷一陣,兩個丫鬟走了出來。
“世子,是我們。”
裴景臣聞聲看去,眉頭皺得更緊。
這兩個丫鬟的年紀倒是對得上,可聲音和身段全然不對。
那個丫頭的聲音像是纔出生的貓兒一樣,又軟又啞,腰身軟得盈盈一握,小腿不如他手腕子粗,明顯不是她們。
可他做出的事情不能明說,更不能明擺着問。
他微微握緊了拳,目光掃過其餘人,再次冷聲發問:“那其餘人,昨晚在哪裏?”
管事那大丫鬟忙開口:“回世子,六少爺院子裏統共五個丫鬟,我們不當值的時候,早早就睡下了。”
五個?
裴景臣皺眉望向面前的六個丫鬟,目光落在角落裏低着頭那小丫頭身上。
鬼使神差般,他邁步上前,一雙鷹隼般的眸直直鎖在她身上:“抬頭。”
冷惠心的心驟然提起。
傳聞這位世子從小冷心冷情不近女色,不肯定親也就罷了,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
之前也不是沒有人想攀附他,直接被他打斷了手腳扔出去......
他知道昨夜的人是她,會如何?
而且她已經告訴陸家,昨夜跟裴盛謙歡好過了,如若這事被捅出來,陸家會放過她母親嗎?
她仰起頭看向裴景臣,一雙剪水秋瞳水霧盈盈,像是懵懂的小鹿一般,單純又帶着別樣的魅惑意味,行了一禮才軟聲道:“世子,奴婢是陸家今天剛送過來給六少爺的試婚丫鬟。”
裴景臣居高臨下看着她,嗅着她身上那股香氣,有些恍惚。
他傾身逼近:“你是新來的?”
冷惠心咬着脣瓣,滿眼無辜點了點頭,神色茫然。
裴景臣眉頭皺得更緊。
這女人竟然不怕他?
他湊得更近,還想發問,外面卻傳來裴盛謙賠着小心的的聲音。
“好端端的,大哥怎麼來我院子裏了?是出了甚麼事?”
冷惠心懸着的心一鬆,眼底立刻多了幾分慶幸,轉身跟着裴盛謙就要走。
裴景臣卻微挑眉梢。
區區丫鬟,見他竟毫無懼色?
他眼底幽光閃爍,聲音低沉道:“庸脂俗粉?六弟未免太妄自菲薄了,我看你眼光倒很不錯,這丫鬟顏色少有能及。”
他目若寒星,低眸落在冷惠心身上,那雙深海般深邃幽暗的目光彷彿看穿一切。
冷惠心神色卻十分無辜,一雙小鹿般澄澈的眼只管看着裴盛謙。
裴盛謙聽着裴景臣的話,心裏有些打鼓。
這丫鬟知曉他的事兒,可......罷了,總歸沒走到最後一步,她又如何得知自己的祕密?
可想到自己的丫頭,裴景臣誇讚一句自己就要雙手奉上,他心中仍是不甘。
可面上卻只能腆着臉裝孫子,賠笑道:“這有甚麼,大哥看上這丫鬟是這丫鬟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我就送給大哥了。”
冷惠心心中一驚,沒想到這裴盛謙竟然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主,自己房裏的丫鬟,爲着討好旁人說送就送。
可現在她還不能離開裴盛謙身邊啊!
孃親尚在陸暄嫣母女手中,她若離了這裏,孃親恐怕凶多吉少!
冷惠心大腦飛速運轉,咬緊了下脣顫顫巍巍開口。
“六公子,奴婢是陸小姐送來的,轉送給大公子恐怕不妥......”
“而且奴婢雖只跟了六公子短短一日,可六公子知書識禮,乃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貴公子,只求六公子不棄,留奴婢在您身邊侍候。”
冷惠心心裏很忐忑。
她暫時不能離開裴盛謙身邊,只能冒險打斷二人的對話,電光火石間忽然想起方纔他叫自己熬藥,府中那麼多人,他爲何單單叫自己去?
她不明白,可那藥一定有問題,於是她立馬接着道。
“縱然做個燒火丫頭也好。”
果然,裴盛謙聽着聽着,神色越發古怪,最後甚至有些驚慌,她一說完,他立馬就在後面跟着開口。
“大哥,既然如此,此事......”
他屬實是硬着頭皮開口的,裴景臣想要的東西,何時輪到他來搶?儘管這丫頭本來就是他身邊的。
裴景臣眯起狹眸,深深地看了冷惠心一眼,眼眸深邃幽黑,透着一股晦澀難明的意味,聲音亦是低沉難辨喜怒。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