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卻見李宣深沉的臉色,起身踱步,思考的樣子道:“按你這麼說,我們根本沒必要逃跑啊。你想啊,我既然已經改邪歸正,替官府潛入山賊窩刺探情報,那就算是朝廷的線人。而既是自己人,我又爲甚麼要跑?”
“但不久前你二叔和六叔來的時候,看我的目光中飽含敵意,這是爲何?另外,夫人可知道是哪個烏龜王八蛋砸了我腦袋?”
說着話,他轉身露出自己後腦勺上的傷勢。
趙紫薇目光一轉,巧妙解釋道:“確實!朝廷有保護線人的責任,但你不是還沒把輿圖和藏金地點畫出來嗎?畫出來,朝廷自然會保護你。至於二叔和六叔爲何敵視你,還不是看你一事無成,不忍我跟着你受苦?”
“不過現在好了,你刺探到了情報,畫出輿圖你就是有功,必得封賞!再者,打你之人便是山賊!你盜取秋神山輿圖之事已經暴露,秋神山匪衆現在恨不得宰了你。我讓你跑,其實大部分原因是爲了躲避山賊。”
“夫君可明白了?明白了,趕緊把輿圖畫出來,然後帶二叔和六叔去奪了山賊的金銀,可好?事不宜遲,趕快畫!”
她第二次顯露自己的小心思,將桌上紙筆推給李宣,心中滿懷期待。
秋神山大寨盤踞多年,搜刮到了不少“民脂民膏”,富得流油,據說比西楚皇室還要有錢,只因他們在進山爲匪之前,清空了前朝的國庫...
這對於剛剛定鼎江山不久的西楚皇室來說,極具吸引力。
李宣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像已經信了大半,卻道:“夫人如此着急作甚?你不是該關心關心我的傷勢嗎?爲甚麼一個勁兒地讓我畫輿圖?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專門爲輿圖而來呢。”
他忽然來了這麼一句,目光微妙地盯着趙紫薇。
令趙紫薇不禁一呆,趕忙緩和道:“我這不是擔憂日後的生計嗎?夫君別怪我心急...”
“哦,但娘子也知道,我如今失憶了,恐怕暫時畫不出輿圖。”
“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畫個大概給二叔他們交差也是可以的呀。”
趙紫薇聽他說暫時畫不出,心中難掩失望。
李宣道:“印象倒是有!但既然要畫,就得畫準確,不然豈非是誤導朝廷?此事不急,或許明天我就恢復記憶了呢?明天再畫吧。”
趙紫薇一聽他說有印象,眼前當即一亮,心中暗道:果然,此賊雖然失憶,但並非完全!也罷,套出輿圖本就不能着急,且留他到明日!
便回道:“好。既然夫君不打算跑了,那我去打發走門外那兩個士兵。”
說完,起身走出門口,踢醒了那兩個裝暈的士兵,並佯裝大怒道:“給我滾!我夫君不會跑,他已經答應明日會給你們輿圖!”
即便是做戲,長公主殿下仍是不忘側面“提醒”李宣要畫出輿圖。
而後,她轉身回到屋中,對李宣說道:“夫君已有決定,那今夜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
言盡,就想關上房門離開。
但還不及動作,就驀然被李宣抓住了手腕,道:“哎,這裏就是你的家,夫人這是要去哪啊?我們昨夜剛成親,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做呢。”
聞言。
趙紫薇一愣之際,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夫君...這是何意?甚麼重要的事情沒做?”
“洞房。”
吐出兩個字,李宣順勢一拉,便將她擁入懷中。
洞房?
趙紫薇驚了,臉色驀然變白。
既然是做局,那麼長公主殿下在現身之前,倒也想好了如何應對李宣的質疑,並準備了多套方案來解決有可能發生的意外事件。
但看她現在錯愕的樣子,顯然是沒有準備“洞房”的解決方案。
無可厚非,再怎麼縝密之人,也不可能將一場謀局做得面面俱到,有所疏漏也是正常。
而且,誰又能想到一個已經失憶,剛剛尋回自家娘子的人...見面立馬就要求洞房呢?
他不是應該想着如何解決面前的危局嗎?
此時卻非但沒有表現出一絲擔憂之色,反而還有心思想着做那事兒?
可他這麼要求好像也不過分啊,成親洞房,豈非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趙紫薇心頭大驚,似乎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李宣提出的這個要求。
李宣摟着她的小蠻腰,飽含笑意,目光落在她精緻的小臉與那玲瓏曼妙的身材上,心中若有所思。
嘖嘖,好一張引人犯罪的俏臉...
就是不知在這張傾城的面龐背後,是不是藏着一顆蛇蠍之心!
她一面說官兵剿匪,我身陷囹圄,經她斡旋,才得以活命。
一面又說我是臥底,因爲山賊受傷。
聽起來倒也沒有甚麼太大的漏洞,但一介富貴的千金小姐竟不惜叛逃家族,跟一個窮困潦倒、滿身陋習、一無是處的混混私奔?
這說起來就有些詭異了。
若非她眼瞎,或者此乃一場驚心佈置的騙局,只爲從我身上得到甚麼!
而這丫頭一來就跟我提甚麼輿圖和藏金地,怕是專門爲此而來。
壞在我不能繼承前身的記憶,倒也無法準確判斷孰真孰假!
不過,凡事並不能總往壞處想,興許這娘們兒真是我家娘子呢?
不如,試她一試。
我與她真有那麼深的感情,提出洞房,她必會答應。
若她拒絕,八成就是一場騙局,她並非我的夫人!
我也好早做應對的準備...
想着,李宣並未猶豫。
着手關緊房門,並落下門栓後,拉着她往牀邊走去。
卻見趙紫薇一臉愕然,不願挪步,便道:“夫人這個樣子...是有甚麼疑慮嗎?你我昨夜既已拜堂完婚,行周公之禮乃是天經地義,爲何此番猶豫?不會是...”
如此一言,瞬間就將趙紫薇從震驚中拉了回來。
而長公主殿下的臨場應變倒也不俗,稍頓之後,臉色恢復正常,心中似已有對策,道:“夫君不要誤會,我不是不願,只是不想讓夫君壞了自己的誓言。”
“誓言?”
“對!夫君失憶了,沒有印象也是正常。當初我們私定終身之時,你便說過...今生若非學有所成,詩畫雙絕,就絕不會以兒女私情爲先,不行周公之禮,與我只做靈魂夫妻的。今日,我若與你圓房...豈非就壞了你的誓言?那時,你可是發了毒誓的...”
說完這話,趙紫薇覺得自己如此搪塞,簡直絕妙。
一介落草爲寇的山賊頭子,即便早年讀過兩年書,那也只是稍稍脫離文盲而已。
要做到學有所成,詩畫雙絕,簡直難如登天。
以此爲藉口,你怕是這輩子都不能動我分毫!
要不然,便是違背誓言,爲人所不齒!
趙紫薇稍有得意,望着微微驚訝的李宣,淺笑了起來。
李宣皺眉道:“我真有發過這樣的誓言?我當時是傻了嗎?要詩畫雙絕才能與你同牀共枕?可這也太難了吧?”
趙紫薇鄭重之色,道:“是的。夫君確實發過這樣的毒誓,不過你也不要灰心,來日方長,或許十年後你當真能成爲詩畫雙絕呢?但現如今怕是做不到。因此,我就是想與你洞房也不行啊。除非,夫君想做個違背誓言之人!”
說完話,她淺笑着轉身想要離開,篤定了李宣無法留住她。
詩畫雙絕啊,翰林院那些大學士都不敢如此自稱。
僅憑你一介山賊?呵呵,下輩子吧!
趙紫薇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