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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菩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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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萬籟寂靜,只聞憐芙拼命磕頭的聲音。

時間一長額頭便開始紅腫滲血,但無人在意。

惟餘蕭子博在邊上乾着急,心細如髮如沈珊月,她早就覺察蕭子博的擔心。

喝完安胎藥後,輕啜一口茶後,她道:“夫君不必擔憂,定不會叫她破了相的,心氣兒高是該去去銳氣,免得日後傷了夫君。”

蕭子博一聽立馬矢口否認:“有理,不過夫人多慮,我豈會擔心她一介區區賤婢。”

他確實是心疼憐芙,可也不敢當着沈珊月的面說。

憐芙也明白自己這樣下去不行,咬牙冥想後,心中暗道:‘也罷!即入窮巷就要做好殊死一搏的準備,不能再一味求寬。’

做下決定的一瞬,蕭子博的貼身小廝平喜也剛好端着藥進門。

沈珊月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依舊如畫般端坐着,只是餘光觀察着。

銀桂在看見平喜端着藥碗進來時,臉上落井下石的心思便不再掩飾,催促道:“憐芙妹妹快喝呀,喝了它便能脫奴籍,日後便是下人們半個主子。”

憐芙仰首,只打量一眼便知其中的貓膩,且不說成色與普通避子藥的區別,單說味道便能讓人知曉其中利害。

這是一碗藥性十分猛烈的避子藥!

前世,有一段時間蕭子博不在府中,沈珊月便抓到機會使盡各種駭人聽聞的手段折磨她。

發泄完又將她丟棄荒廢的別院,無人敢爲她醫治。

她在那處荒院苟延殘喘,撐着破敗的身體在荒院裏喫野草,活着不如死了,所以她根本不怕中毒。

幸運的是還真讓她喫到了幾味草藥,於是同樣的草藥她連着吃了好幾日。

直到蕭子博回來她才得以從荒院脫身,出來之後爲避免再次發生這種事,她乾脆在閒暇之餘自習醫書,如今倒是勉強救了她一命。

蕭子博見憐芙一直未有所動作,便急道:“愣着做甚麼,快喝啊!夫人良苦用心,你怎麼就不懂呢?”

憐芙不發一言,這樣烈性的避子藥,她要是喝下去,輕了留下一輩子無法治癒的病,重了便會血崩而死。

這些身爲女人的沈珊月如何不清楚,看來她是動了S念,明明前世沒有這一出。

憐芙百思不得其解,飛快掃視一圈後,不經意對上沈珊月的眼睛。

這一刻她明白了爲甚麼軌跡與前世不同。

銀桂貪心聽話好掌控,而她萬般不願,硬柿子不好捏又怕日後生出事端。

蕭子博爲了圖一時之快便主動用烈藥,剛好正中她的下懷,真是一箭雙鵰的好計策!

全程她沒有出手,只負責扮演良善大度的菩薩。

銀桂樂顛顛的催促,恨不得親自上手把藥灌下去:“憐芙,這可是大爺的恩惠,還不快速速謝恩喝了。”

因着緊張和恐懼,憐芙的胸廓大幅度地漲縮,咬緊嘴脣,徑自站起身:“多謝大爺、夫人恩惠。”

蕭子博眼見事情成了一半便不自覺地摩拳擦掌。

銀桂看戲的興奮肉眼可見。

只有沈珊月面上平瀾無波,只是嘴角微不可察地翹起。

三人都各懷鬼胎地或近觀或窺伺着憐芙。

憐芙也不負衆望的一步一步走向平喜,她緊盯着這碗黑乎乎,如同不見底的旋渦一般的避子藥。

平喜將手中托盤往前一送,倒是恭敬:“姑娘請。”

憐芙沒有接,只是呆愣地看着藥碗,不知在想甚麼。

見她不動,銀桂倒是急了,臉和脖子脹紅,幾乎是吼出來的:“你快喝啊!這麼笨!”

蕭子博更急,他等這一天已經幾年了,眼看要得手,憐芙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片刻後憐芙終於有動作,讓她喝是不可能的。

只見憐芙雙手端起藥碗作勢要喝,這一幕把三個人看的格外緊張。

尤其是沈珊月,忍不住絞緊手中的帕子。

憐芙嘴角噙着一絲笑,便在衆人不經意間掃視一圈,而後身體便猶如沒了骨頭一般倒下。

手中藥碗隨着動作摔落在地。

一時間,衆人皆是傻眼。

待反應過來後,銀桂幾乎是尖叫出聲:“賤蹄子,你故意的吧!”

憐芙驚懼地掙扎跪好請罪:“奴有罪!夫人,奴不知怎地腿軟,一時間未曾拿穩,闖出這等禍事不求夫人寬恕,但求夫人不要氣壞身子!”

“賤蹄子,你還敢借口!”銀桂喝道:“你分明是存有私心,想違抗大爺與夫人!”

“奴不敢!”憐芙拼命搖頭,怯懦道:“奴對大爺、夫人絕無私心,倒是銀桂姐姐……”

“啪!”

還未說完,左邊的臉頰已經開始火辣,肉眼可見地便紅腫起來。

原是銀桂怒不可遏地扇了她一巴掌:“你這賤婢!好端端地打翻藥碗還說你沒有二心!”

憐芙捂着紅腫的半邊臉,壓住心中的怒火,柔弱道:“銀桂姐姐真是錯怪我了!”

目光流轉,看向一直端坐的沈珊月:“夫人!求您開恩,奴真的不曾有意打翻!”

沈珊月看事情辦砸,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便涼涼道:“你如此說,難道是我授意?”

憐芙搖頭:“不!奴不是這個意思!”

沈珊月不搭腔:“咱們女子以夫爲天,夫君叫做甚麼便做甚麼,怎好違抗?你這性子,我怎麼放心讓你留在大爺身邊?”

憐芙咬牙切齒,兩三句就把矛頭重新轉向她,偏自己還反駁不了。

果然蕭子博聽了這話便以爲憐芙是在反抗,不肯委身做他的妾室。

黑着臉坐下便不再管。

憐芙將要開口,銀桂便又抓住機會,罵道:“你這個小娼婦,大爺肯納你做妾便是你祖上燒高香求來的,你竟如此不識好歹!”

她罵着便上前抽耳光。

心中暗爽,想想這些年她雖受夫人器重,可也不敢對憐芙有何動作。

畢竟院裏的人都對大爺的心思心知肚明,因着這層關係她也只敢罵兩句出氣。

如今可是實實在在地豁出去,從無哪刻能與之現在相比。

耳光聲在主屋裏噼啪作響,沈珊月心中多少也暢快。

眼見銀桂用了十分力道,又看憐芙楚楚可憐,蕭子博格外煎熬。

他小心翼翼觀察一陣沈珊月的臉色後才道:“行了,吾兒還在腹中就叫他聽這些,還像甚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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