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連續衝了半個小時冷水後,宋時薇獨自打車前往醫院。
幫她處理傷勢的是個小護士。
“真是不好意思啊。陸總未婚妻剛好也被燙傷了,燙傷科專家醫生都被喊去爲陸太太診治了。”
宋時薇自嘲一笑:“陸總真愛她。”
只是被濺到幾滴熱水而已,陸硯居然如此大動干戈。
手火辣辣地疼,心也被反覆灼燒。
99%的好感度讓她覺得他或多或少是有些在乎自己的。
她太自以爲是了。
“陸太太只是輕微燙傷,陸總這個寵妻狂魔就跟瘋了一樣。”
“瘋批霸總走進現實?”
門外有人交談着走過。
“聽說有病人對叫光燙傷科醫生很有意見,陸總直接包下了整層樓,不讓人打擾陸太太。”
“你這手燙傷太嚴重了,以後肯定是要植皮的。”
小護士捧着她那彎曲變形的手,小心翼翼地上藥。
宋時薇問:“是不是不能再作畫了?”
“你還是個畫家啊?”小護士惋惜得連連搖頭,“這手現在別說畫畫了,連最基本的伸直都做不到了。”
說完,小護士滿是歉意地看向她。
“對不起啊。”
“其實......”
“沒事的。”宋時薇搖了搖頭,安慰她道:“我很快就用不到這手了。”
“啊?”小護士眼眸微微張圓。
她打量着病人,見宋時薇臉色憔悴異常,以爲是得了甚麼不治之症纔會“用不到這手”。
小護士心疼不已,又不敢問爲甚麼沒有家屬陪在身邊。
她不由得想起樓上的陸太太。
不禁感慨萬千。
如果眼前的病人才是陸太太,那陸總得急成甚麼樣啊?
宋時薇包紮完回家時,陸硯沉還在樓上陪着新歡診治。
右手已經疼到幾乎失去痛覺了,她安靜地用倖存的左手翻出再也無法完成的設計稿。
指尖輕輕摩挲着圖紙上的對戒。
這原本是她爲自己設計的婚戒。
就像她和他的九十九世一樣,差一點點圓滿,但就是註定不會有結果。
在家養傷兩天後,陸硯沉拄着柺杖回來了,冷沉着臉,帶着質問的語氣:“你不肯再設計‘永恆之心’了?”
“你故意燙傷柳枝月,這對婚戒是給她的補償。她都答應不起訴你了,你還有甚麼不滿意的?”
“爲甚麼要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上?”
宋時薇心頭泛起一種宿命的無力感。
她抬起用無菌紗布包裹着的右手,隱約還能看到黑焦的皮。
“我被燙傷了。”
宋時薇語調平穩得可怕:“是你的月月按着我的右手,將那一整壺開水倒在我的手上。”
“不可能!”
陸硯沉瞳孔驟縮:“柳枝月不會做這種事。你爲了不讓我追究責任,故意燙傷了自己,對不對?”
“醫生說我再也沒辦法畫畫了。”
陸硯沉險些拿不穩柺杖,畫畫是她的夢想,她不可能徹底將它葬送。
他拼命回想着那天的場景。
那因失望和憤怒而被他忽視的畫面再次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他看到她的手透着不正常的紅,在水龍頭下衝刷着。
她的臉上滿是淚水。
這觸目驚心的一幕讓陸硯沉頹然地坐在沙發上,想不通爲甚麼柳枝月能明火執仗地毀了她的手。
他知道柳枝月有心機,這也是他利用她的原因。
可她怎麼敢在行兇後,還振振有詞地倒打一耙?
陸硯沉像是第一次認識柳枝月一般。
是因爲他這回一氣之下抹除了宋時薇的學籍,讓柳枝月覺得他愛她愛到失了智,可以無法無天了?
宋時薇望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樣,不免好奇:“陸硯沉,你還是要娶柳枝月嗎?”
陸硯沉咬牙切齒斬釘截鐵:“是!”
還真是癡情啊。
宋時薇垂下眼眸,出神地望着那包裹嚴實的手,體會着稍微動彈就深入骨髓的痛感。
她已經不想再追問他爲甚麼會這般深愛着柳枝月了。
再過八天,她就可以解脫了。
落日餘暉輕柔地在她身上鍍上一抹金色,纖細的身影虛幻得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
陸硯沉心底浮現前所未有的慌亂。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薇薇,別怕,很快就會重來的。”
“砰——”
這簡單的語句宛若驚雷般砸向宋時薇,叫她腦袋一片空白。
重來......
宋時薇渾身血液凝固,連心跳都快停滯了。所以,他一直都知道一旦攻略不成功,就會重來?
他故意讓她的任務一次次失敗?
那些早有預兆的細枝末節像無數個線頭,猝不及防地一扯,血淋淋的真相被殘忍地揭開。
宋時薇又哭又笑。
好感度99%?是恨意值99%吧!到底是甚麼仇,甚麼怨,讓他不惜一次次回到過去,看着她像小丑一樣討好他?
陸硯沉驚慌失措:“薇薇,你別嚇我。”
宋時薇臉上悲慼的笑容停下,眼眶還掛着淚水,眼底最後一抹微光熄滅歸於死寂。
她的目光不帶一絲溫度。
“陸硯沉,我不該認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