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盛安二十五年,初春。
“三小姐,您不能進去,大夫說二小姐需要靜養,三小姐!”
“青璃,我看你最近膽子漲了不少,付輕枳的院子,我哪次不是想進就進!你現在居然敢攔我?”
破落不堪的小院子裏,被稱作青璃的婢女穿着破舊衣裳,雙手伸開站在門前,試圖攔住一個穿着青色長裙的少女,少女十歲左右的模樣,瞪着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氣勢凌人。
“三小姐,求求您了,您就放過二小姐吧,三姨娘那場重病真的與二小姐無關。”
“無關?青璃,難道你忘了大師說過,付輕枳是不祥之人嗎?”
青璃一臉緊張,哆哆嗦嗦道:“可是......可是三姨娘不是醒過來了,大夫也說在漸漸好轉了嗎?三小姐,二小姐前不久也才墜了水,一直沒有醒過來,求求您,放過她吧!”
“到底有沒有醒過來,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給我讓開!”少女說了許久,見青璃還是不讓,毫不猶豫就一巴掌扇了過去,隨後一把推開她,打開門衝了進去,“滾開,你這個賤蹄子,居然還敢攔我!”
付輕枳睜開眼的時候,少女的一巴掌正好呼嘯而來,夾雜着她的怒罵,“付輕枳,裝睡,我讓你裝睡!”
付輕枳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身子卻依然靈巧地往旁邊一躲,她慢慢地坐了起來,看向氣憤的少女,一臉迷茫,“付惜純?你怎麼在這兒?”
她不是抱着蒙兒跳崖了嗎?怎麼會在這兒?
疼......付輕枳只覺得頭彷彿要裂開來了一樣,她捂住腦袋,又重重倒在了牀上。
“小姐!”青璃連忙上前,將付輕枳小心翼翼地扶起來,“小姐您終於醒了,您都昏迷了三天了,老天保佑,您終於醒了!”
青璃?付輕枳這纔看清楚眼前婢女的模樣,頭又痛了起來,青璃不是死了嗎?死在送自己出宮的路上,她身上插了數箭,卻依然大叫着讓自己帶蒙兒走。
“青璃,你不是說付輕枳還昏迷着嗎?那這又是怎麼回事?居然敢騙我!”見付輕枳躲過一巴掌,付惜純心裏不解氣,朝着付輕枳又開始咒罵起來。
整個院子吵吵鬧鬧,付輕枳的腦中卻一片空白。
這是......
“付惜純,現在是哪一年?”
付惜純冷不丁地被問了一嘴,下意識就答了出來,“盛安二十五年啊!”
盛安二十五年!
付輕枳猛地揚起頭,她......她竟重生到了十歲之時!
“哈哈......哈哈......”付輕枳悲喜交加,大笑出聲,笑着笑着,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竟然重生了!
既然上蒼要她重活一次,那麼這一世,她一定要將那些欺她、騙她、害她的統統討回來!
莊宸,付婉凝,等着吧,她付輕枳,回來了!
付惜純被付輕枳的笑聲嚇得心裏發毛,想起丫鬟們所說的邪祟事件,一低頭,就撞上了付輕枳幽靜深沉的眼眸。那雙眸子彷彿一汪深潭,根本望不到邊,付惜純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後退了兩步。
“付輕枳,你......”付惜純雖心裏有些害怕,卻還是挺直了腰板,她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又在氣頭上,指着付輕枳又是一頓亂罵,“你果然是不祥之人,你剛剛對我做了甚麼?你若是敢害我,父親和母親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見付輕枳沒有搭理自己,只是迷茫地環顧四周,付惜純想起來時路上聽到的閒言碎語,心裏的氣更大了,揚起手又是一巴掌打過去。
付輕枳反應很快,一把架住了付惜純,朝着青璃耳語了一句,又扭回頭看向付惜純,“付婉凝同你說甚麼了?”
“大姐的事,也是你配問的?”付惜純被付輕枳問住痛處,想起一貫好脾氣的大姐今日卻數落了自己,還拿自己同付輕枳相提並論,來的路上又聽到丫鬟討論自己,抽出手又要再打過去,往日只是默默求饒的付輕枳,今日卻彷彿換了個人,力氣極大。
“說老說去,無非也就是那幾句,天天把你當狗溜。”
付惜純萬萬沒想到付輕枳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打又打不贏她,不由得看向身後的兩個婢女,“你們是死了嗎?還不快來幫我!”
兩個婢女如夢初醒,慌慌張張就要上前來。但是又礙於付輕枳的身份,手伸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還不快給我打她!”見婢女笨手笨腳的,付惜純把其中一人往前推,“她剛剛罵了大姐,你沒聽到嗎?這話傳到二姨娘和大姐耳朵裏,你倆打了她,還要受賞呢!”
一聽二姨娘和大小姐,兩個婢女這纔來了膽量,一前一後就要去拉付輕枳。付輕枳雖是十歲的身體,但心思早已千迴百轉,一把扯住兩人的衣帶,迎面就朝付惜純跑去。
兩個婢女的叫聲立馬充盈了破敗的屋子,她們驚慌地拉扯着自己的衣領,唯恐外衣落了下來。付惜純沒想到付輕枳竟然這樣無賴,嚇得也一把抱住自己,嘴上仍不討饒,“付輕枳你果然是個卑鄙小人!你的內心同你的臉一樣,讓人噁心得想吐!”
說罷,瞧着桌子上還有兩個杯子,對着付輕枳逃走的方向就扔了過去。
“純兒,你在幹甚麼?”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似是嗔怪。付輕枳跑向院子大門的腳步一頓,就見有人從大門緩緩走了進來。
眼前的女子看起來十三四歲,穿着一身素淨的香色漩渦紋紗繡裙,耳綴景泰藍紅珊瑚耳環,綰好的三千青絲上,只斜斜地插着一隻白玉簪,身上便再無他物,迎着微微陽光而立,彷彿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般純潔尊貴。只是那仙子繡眉微蹙,因爲聲音太過柔美,以至於明明是譴責,聽起來卻彷彿只是在詢問般。
付婉凝。
沒想到自己重生回來後遇見她時,自己是這麼個狼狽樣子。
“絡兒,純兒,遠遠就聽見你們的聲音。大家都是姐妹,好好相處不行嗎?”付婉凝看着院子裏的人,擰了擰眉,看向付輕枳,“絡兒,你是姐姐,同純兒計較甚麼?還有沒有個姑娘家的樣子?”
“大姐!付輕枳她剛剛罵我,她還罵你!說你......說你......”付惜純跺了跺腳,不知該如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