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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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若寧沒有再回來,只是給薛擇勉發了一條信息:
“臨時有檢方找我幫忙做屍檢,今晚不回來了。”
梁若寧盛名在外,圈子裏有甚麼棘手的事,時常會第一個想到她,協助警方調查也是常有的事。
沒多久,就有人敲響了家裏的門。
是一份紅燒鯽魚的外賣。
薛擇勉認出,是他和梁若寧經常會去光顧的那家餐廳。
送餐員解釋:
“您的妻子要我向您致歉,不能回來給您做晚餐了,所以她特地點了一條魚,等下次她在家,一定給您補上。”
送餐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男生,笑得眉眼彎彎:
“您的妻子對您可真好!”
“是嗎?”
薛擇勉沒有接過外賣,而是將簽收單簽好字交回給送餐員:
“這條魚我不要了。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帶回去喫。”
一整個晚上,薛擇勉沒有喫一點東西,獨自在沙發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趴在了靠近窗臺邊的地板上。
下過雨的窗臺積滿了露水。
水滴掉落,在地面匯聚成一條蜿蜒的河流爬進他的手掌心。
原來又痛暈過去了。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痛暈過去。
胰腺癌晚期渾身上下都會有莫名的疼痛,一旦痛起來,簡直生不如死。
痛到失去理智的時候,會恨不得直接從窗臺上跳下去,好結束這一切的苦難。
想必昨天晚上,他也確實這麼做了,只是最後沒能成功。
薛擇勉這麼想着,勉力支撐着身體從地板上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袖已經被雨水濡溼,黏膩地貼在身上,就像是被蠕蟲啃咬一般。
但他已經沒空管這些了,胡亂地在桌面上摸索着,好不容易找到一管藥。
連藥瓶上的標籤都沒看,他倒出裏頭全部的膠囊囫圇吞了下去,順手把藥瓶丟進垃圾桶。
喫甚麼藥,喫多少,反正也已經沒甚麼關係了。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剛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一個年輕有力的聲音:
“薛老師,您的遺體捐贈同意書已經好了,方便的話需要您過來辦個手續。”
薛擇勉同意了。
好在經過一夜的折磨,加上藥效發作,挫骨的疼痛已經緩解大半。
他坐上車,很快就抵達了醫院。
遺體捐獻的手續並不複雜,只是卡在了簽字的環節。
“薛老師,您也知道的,遺體捐贈必須要有家屬的簽字。現在時間只剩下六天了,梁老師那邊......”
“她那邊我會處理。”
薛擇勉收起同意書放進了包裏。
剛走出辦公室,迎面就碰上了梁若寧,以及站在她身側正與她親密交談的沈其修。
目光對視的瞬間,沈其修就朝他投來一個挑釁的眼神:
“薛老師好。”
一邊說還一邊狀似不經意地扯了扯衣領,露出脖頸上一道道曖昧的紅痕,無聲地用口型宣誓着主權:
“你知道昨天晚上若寧和我做了多少次嗎?”
梁若寧則是第一時間就拉開了和沈其修的距離,恢復了平時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樣,唯有在看到薛擇勉的時候才露出驚喜的表情:
“阿勉,你怎麼在這兒?”
故作驚喜的背後難免藏着一點來不及掩藏掉的心慌。
薛擇勉瞥了一眼梁若寧無意識摩挲的左手:
“我當然是來找你們兩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