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葉天按照小劉的指示找到了躲在大門左側偏僻的一座平房裏，這個房子同樣亮着燈，但是安靜的不像話，與正中的喧鬧的大房間相比，容易被人忽略掉。雖然房子裏同樣亮着燈，但是似乎通向房間的路竟然額外的陰暗起來，葉天雖然心裏有些發毛，但還是忍住讓小劉陪伴自己。而且看小劉一臉迷戀的望着正房的模樣，葉天也不覺得，他會主動幫助自己了。

腳底有些發涼，葉天還是一步步向偏房裏挪去，亮着燈的房間沒有任何的投影，門是關着的，不只是鎖着還是虛掩，小劉沒有提到任何的關於管理人事的負責人的信息，葉天也不會注意這些，不過葉天很懷疑，出了院子，是不是還有人記得這裏是鄉政府。好不容易到了房門口，側耳細聽，還是不遠處大房間裏的的吵鬧聲，這個房間裏似乎沒了聲息。

硬着頭皮，葉天吭吭的敲響房門。“誰呀？”又是一個老頭深沉的聲音，葉天不由有些腹誹，還真是，這個鎮政府的年齡結構真的都是寫老人啊，但是即使如此，葉天還是客氣的回道：“大爺，你好，我是今天來報道的。”葉天沒有點出自己的職務，他也不知道房子裏的是誰，但是說出來不管怎樣都有種炫耀的意思了，這絕對不是葉天要的效果，萬一人家不放在心上，反而鬧個尷尬。

“哦”，老人似乎想了好久才聽明白這句話，接着又含糊的說道，“等會兒，我穿一下衣服！”聽到這話，葉天這才把心放下，看己沒找錯，本來小劉只是隨便一指，這裏房間那麼多，誰知道那個是哪個，又不是白天看得見房門上的牌子，但是葉天不好意思再問一遍，那樣就顯得自己遲鈍了，萬一在縣組織部部長面前嚼舌，那自己可就得不償失了。

葉天不知道是哪間，便向着這邊唯一亮着燈的房間走來，就算錯了也可以問人，反正不能問小劉。果然，天所願，葉天沒有出太大的醜，果然是亮着燈的這間主人管理。過了一會兒，葉天聽到某人從牆上拿着細碎的鑰匙的聲音，再接着，門就開了，是一個矮小的看似有些嚴肅的小老頭，不過他卻沒有邀請葉天進屋的意思，反而自己走出屋，身體掩映着關上那個門，卻是慢吞吞的走到隔壁的房間，也不知道黑夜中怎麼找準了位置，反正葉天看到老人拿了不止一把鑰匙，而且在黑夜中找準鑰匙孔也是個學問，但是在葉天感覺，老人好像看的見似地，沒有在開第二遍。

摸索着開了靠近門口的日光燈按鈕，啪的一聲，屋子一下子亮堂的起來，而且比老人的住處還要亮的感覺，這是個不大的資料室，葉天可以看見三個書架靠着對門的牆壁邊，書架與書架之間相差不小，兩三個人可以在一條線上。靠門這邊有個辦公桌，桌上擺放了不少的資料，不知道是甚麼，葉天也沒有窺探的意思，說明了來意，就掏出了任命書。老人基本上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拿過葉天的任命書，然後對照着上面的照片和葉天的模樣，片刻就在一本不知名的筆記本上不知道登記了甚麼，再讓葉天簽了兩個名字，就舒了口氣，淡淡的“好了”，儘管心中有些奇怪這裏怎麼這麼簡單，但是葉天也不會問甚麼了，他看得出這個老人不像個善良的人。葉天沒有多嘴，乾脆利落的離開，這倒讓老人有些驚疑的望着葉天的背影，嘴裏不知道叨咕了一句甚麼。

葉天自然不知道，他這時已經到了整個大院最熱鬧的房間的外面，房間的門是虛掩的，靠的近了可以看見裏面的風光，葉天只有一個感覺，煙霧繚繞，的確，整個屋子裏霧氣騰騰，根本看不清裏面的人和事，說實話葉天是不想進去的，但是他的住宿還沒有安排，也不知道問誰了，剛纔確實忘記了問老人，不過看老人估計只不過是個小角色，也沒有甚麼辦法吧，葉天只能問小劉或者別的管事的人，看整個院子，出了老人的屋子，別的屋子安靜異常，葉天可不敢亂敲門。

猶豫了一會兒，葉天還是決定找到小劉再說。當葉天站到小劉的後面是，驚訝的發現，小劉早就不是送他過來時的悶悶的模樣，兼職跟專業賭徒有的一拼，兩眼通紅，嘴裏雜雜碎碎的不知道吼着甚麼。葉天早先年也是經常，他知道的人情緒容易激動，這倒不是說這個人脾氣不好，不過賭徒要是真的溫文爾雅的話，在賭桌上肯定是輸的貨，可能有人看賭神，羨慕裏面高進的從容不迫，運籌帷幄，其實真正的賭王不是這樣的。博得就是心態，真正的哪裏有那麼簡單啊，那是大筆資金的較量，輸了就是人下人了，不是所有人都賭得起的，老千在賭桌上根本沒有前途。

葉天早先年也非常的癡迷，不過這種癡迷也只是在理智範圍內的癡迷，該放的時候葉天還是明白的，而且他的技術還不錯，至少撲克臉葉天習得三成的精髓。看到這裏人如此的瘋狂，葉天心理也有些癢癢了，但是他還是剋制住自己的衝動，現在一旦把握不住自己，以後立威的時候就不肯能站得住腳，自己雖然小節不拘，但是原則性的問題不能犯，葉天只是靜靜地站在小劉的後背，看到小劉輸的太多的時候，偶爾插嘴，都能讓小劉大賺一筆，看到自己收到了高人的指點後，賺了不少，小劉也很高興，竟然忘記了自己和葉天的身份，勾肩搭背的，對着葉天大加籠絡，搞得像是親兄弟一般，葉天對這種態度不置可否，只是葉天不想惹得衆怒，再幫小劉賺了幾筆後，就假裝要去廁所，脫離了小劉的熱情，看到這裏的人一時半會不會理自己，葉天也是無趣，隨便找個沒有人的沙發，就地躺在那兒，慢慢的竟然就這樣睡着了。

熟睡中的葉天感到有人在推自己，睜開眼，外面的刺眼的陽光卻是入了眼，好一會兒適應了刺眼的光芒，葉天這才注意到推醒自己的竟然是昨天那個管人事的老頭，察覺到自己身上蓋着一條不知道哪裏來的毯子，葉天心頭不禁一熱，第一次有種家的感覺。老人倒是沒有別的事，只是提醒葉天不要忘記早飯而已，鎮政府有自己的食堂，因爲外面買早餐的小鋪還在百里以外，出去買不值得。當然食堂的飯菜質量是不能保證了。就着開水，葉天好不容易嚥下所謂的肉包子，葉天有些憤怒，葉天這個人的毛病不多，但是伙食不好絕對是葉天禁忌。葉天心地不禁把食堂工作的人員恨上了，這絕對不是好事了，可憐食堂那些人還不知道。

胡亂吃了兩口，葉天這纔跟着老頭前往書記辦公室。過去的路上，葉天知道這個老頭姓嚴，本來是鄉里小學的圖書管理員，後來小學撤銷，嚴老頭不知道走的哪裏的路子，竟然被安排到鎮政府人事所當個管理員，這個工作可比學校圖書管理員，輕鬆和體面地多，老嚴很珍惜這個工作。一路上，可以看得出來，老嚴對葉天還是有些巴結的，畢竟葉天年紀輕輕就是鄉人武部副部長，前途無量，這是所有人都砍的出來的，而且老嚴心裏明白，看葉天的模樣，肯定是從發達的地方過來，人家不可能一輩子留在這個，紅鷹展翅，人要發達擋也擋不住，老嚴心裏打上了小九九，自然態度放得太低，對葉天的問話自然有問必答，葉天知道老嚴的心思，但是也沒有奇怪，要是老嚴不知道巴結，恐怕葉天才會驚訝吧。

看過了太多的官場小說，葉天早就有了一種叫做氣勢的僞領導風範，假以時日真的當上領導的話，葉天的氣勢絕對弱不了。按照老嚴的介紹，葉天有些明白了政府大院的佈局，昨晚的厲害的是政府的會議室，最大，也是相對豪華，右側靠門依次是鄉黨委書記和副鄉長几個黨委常委的辦公室，不過幾個人不經常過來，一般的常委會也不再會議室召開只是在外面一家指定酒店的娛樂中心，而且大澤鄉也沒有甚麼事，一般也不怎麼開會。不過據老嚴說今天下午的時候像領導大多數會過來，因爲自己的到任要讓所有人熟悉一下。

整個大澤鄉只有一輛車，不過卻是奧迪A6，也不是鄉財政所買的，是奧迪汽車公司贊助的，確實不知道爲甚麼，但是老嚴說道這個奧迪的時候分明臉色變得很奇怪，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覺，葉天也不詳問，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繼續詢問自己感興趣的事。老嚴儘管知道巴結，但是也不是無話不談，有些涉及到領導的隱祕，他隻字不提，他知道這樣做不會讓葉天心中發賭，更加不會看清自己，他知道自己的立身之本，回答的只是無關大雅的小事或者所有人都知道的事。